第43章

规矩就是规矩，谁来了也不行！”

紫莲急得直跺脚，清漪眼圈儿都红了，差点儿没哭出来。

没辙，两人只好咬咬牙，从头上拔下几支素银簪子，又从荷包里摸出几块碎银，一股脑儿地塞进领头官差的手里，

“这位官爷，求您行行好，通融通融……我们姐妹俩就想见见爹娘……”

那官差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又扫了眼面前这两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这才勉强松了口，

“下不为例啊！要是让上头知道了，我可担待不起！”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姐妹俩连连道谢，千恩万谢地托他们把过冬的衣物棉被给送进去。

从那阴森森的地方出来，紫莲长长地叹了口气，

“全部线索都锁定了爹，但现在根本找不着人影，无从向爹打听这事的前因后果。想翻案，真是比登天还难。”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清漪也垂头丧气的，

“外祖父托京城的朋友打听这案子，也是一点儿线索都找不到，完全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听说那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为难外祖父……”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睛红得像兔子似的。

……

边关再怎么不太平，京城里头还是一片歌舞升平，丝毫不见战火的影子。达官贵人们依旧寻欢作乐。

日头正盛，东街醉月小儿里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清韵忙到飞起，像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一会儿招呼客人，一会儿擦桌子，一会儿又得去后厨帮忙。

街边不知何时停了一辆豪华马车，车帘低垂，看不清里头坐着什么人。

但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有道目光正从马车里射出来，透过帘子的缝隙，落在了小馆儿里那道忙碌的身影上。

纵使在这人来人往、鱼龙混杂之处抛头露面，可她身上那股子清雅劲儿，一点儿都没少，反而更显出几分与众不同来。

她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让人瞧着就舒心，如沐春风。

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从容，既不显得低人一等，也不会让人觉得高高在上，分寸拿捏得刚刚好，让人挑不出半点儿毛病。

人瞧着是比以前瘦了些，单薄的身子骨仿佛风一吹就倒，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了似的。

不过眉眼间倒是比过去多了几分精气神，不再像以前那样，看着寡淡无味，像是被抽走了魂儿似的，空洞洞的。

马车里的人静静地凝视着，目光深邃，仿佛要透过那层薄薄的帘子，看穿她的内心。

过了许久，马车才缓缓驶离，消失在了喧嚣的街道尽头。

而此时的清韵，正忙着招呼客人，完全没注意到这辆神秘的马车。

话说回来，常霜因为先前仇王限制她花销的事儿，心里头一直憋着一股火。

她变着法儿地给仇王使脸色，不是嫌饭菜不可口，就是嫌衣裳料子不好，要不就是说头疼脑热，身子不舒服。

总之是各种找茬，把靖王府上下折腾得鸡飞狗跳。

前几天去皇宫问安，华妃赏了她不少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还特意让御膳房做了几道她爱吃的点心。

得了这些好处，又加上仇王低声下气地好一通哄，伏低做小，赔尽小心，常霜这才勉强消了气。

这天，仇王在正房用膳，他吃得心不在焉。

他放下手中的银筷，缓缓地环视着这间屋子。

这地方以前装修很简约，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桌上摆着几盆兰花，透着股子书卷气，让人心情舒畅。

现在却到处都是金银珠宝，玉器古玩，赤金的烛台，镶着宝石的屏风，奢华得让人眼晕，晃得他眼睛疼。

他回想起曾经那个倾其所有补贴自己的前任，还有她现在为了生计，不得不亲自下厨的辛劳，心里头五味杂陈，像是打翻了调料瓶，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

再看看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突然就觉得没啥胃口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难受得紧。

——

转眼就到了除夕。

宫里头早早就开始忙活开了，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内务府按照皇后的意思，在瑞云堂办了个大宴会。

说是大宴会，其实更像是个大型相亲现场。

皇亲国戚，还有朝里三品以上的大官，都带着家眷来这儿。

明面上说是君臣同乐，实际上，不少人都是带着自家适龄的儿女来的，想趁着这个机会，给孩子们物色个好对象。

所有命妇女眷都得去给皇后朝拜，行了大礼。

皇后娘娘倒是和气，没说几句话，就让大家伙儿随便逛逛，说是晚上再一块儿吃个团圆饭。

仇王带着常霜去给华妃请安。

刚进了华妃的宫殿，常霜就感觉气氛有点儿不对劲。

平日里总是端庄严肃的华妃，今儿个格外高兴，脸上的笑就没停过，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更让她起疑的是，华妃身边还坐着个年轻姑娘。

那姑娘瞧着也就十五六岁，生得明眸皓齿，一身鹅黄色的宫装，衬得她越发明艳动人。

两人正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地说着悄悄话，那亲热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母女呢。

钱煜见到仇王，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红晕，像三月里的桃花，娇艳欲滴。

她连忙起身，朝着仇王和常霜盈盈一拜：

“臣女钱煜，见过仇王殿下，仇王妃。”

行礼的姿势倒是标准，只是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

仇王微微颔首，算是回了礼。

“煜儿快坐下，”

华妃拉着钱煜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本宫跟这孩子一见如故，真是越看越喜欢。”

这话听在常霜耳朵里，可就不是个滋味了。

她心里头警铃大作，看着钱煜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审视和敌意。

她暗自猜测着这姑娘的来历，以及她和华妃之间的关系。

一番寒暄之后，华妃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仇王和常霜。

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今儿叫你们来，是有一件事要跟你们商量。”

“母妃请说。”仇王道。

华妃看了眼钱煜，又看了看仇王，

“方才你们也见着了，那是赵将军的妹妹钱煜。赵将军屡立战功，皇上正准备给他加官进爵呢。他家这闺女，可是个宝贝疙瘩，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本宫的意思是，想把钱煜娶进门，给王爷做个侧妃。”

“这……”

仇王没料到华妃会突然提起这事，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常霜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