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紫莲、清漪，策马奔腾。

“呼……”

尽兴驰骋后，二人不约而同地勒住缰绳。

骏马嘶鸣，人立而起，又重重落下。

山岗上，清风拂过脸颊，带着一丝旷野的粗犷和草木的清香。

紫莲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她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久违的自由。

“这地方跟帝都完全两样。”

睁开眼，紫莲由衷感叹，眉眼间尽是舒畅。

她侧过头，看向身旁的清漪。

几年不见，曾经那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如今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不仅身形抽条，眉眼间也恢复了往日的灵动。

只是……

紫莲眼中闪过一抹戏谑，嘴角微微勾起。

“小妹，你还惦记着你的太子哥哥呢？”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几分打趣。

原本以为，这话会让清漪羞红了脸。

谁知，清漪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神色如常。

“姐，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

清漪的声音很轻，像风一样，吹过紫莲的耳畔。

紫莲一怔。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淡定了？

她可没忘记，小时候的清漪，为了那个太子，可是什么傻事都做得出来。

“怎么不提？”紫莲挑眉，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我可记得，你从小就像个迷妹一样整天追着太子跑，为了他，你……”

“姐！”清漪突然打断了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

紫莲的话，像一把尖刀，刺痛了清漪的心。

那些过往，那些甜蜜又苦涩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六岁那年，她随母亲入宫觐见。

皇后膝下无女，一见到粉雕玉琢的清漪，就喜欢得紧，当下便提出将她留在宫中长住。

清漪，就这么成了皇宫里的小小娇客。

那时的她，对男女之情懵懵懂懂，只觉得，那个唤作华儿的太子哥哥，生得一副好相貌。

于是，她便成日里跟在太子身后，像个小尾巴，甩都甩不掉。

“华儿，不如让漪漪给你做媳妇儿，可好？”

一次家宴，皇后半真半假地打趣。

彼时十五岁的太子，目光落在身旁的小人儿身上。

六岁的清漪，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嘴角还沾着点心渣。

太子忍俊不禁，顺手替她拭去嘴角的残渣。

“母后莫要玩笑，她还小呢。”

他笑着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长辈的宠溺。

清漪歪着头，努力想要听懂大人们的对话。

虽然不甚明白，但她能感觉到，太子哥哥似乎并不愿意。

为什么呢？

清漪心中委屈，她可是把最喜欢的糖葫芦都分给他了！

小嘴一扁，眼眶里开始泛起水雾。

她“啪”地一声放下手中的糕点，扭过头去。

不吃了，谁也别想哄她！

皇后见状，又无奈又好笑。

“瞧瞧，咱们的小公主这是恼了？”

身旁的嬷嬷也赶忙上前，温言软语地劝慰。

可清漪是谁？她可是丞府府里最得宠的小女儿，一旦闹起脾气，谁的面子也不给。

小脸紧绷，身子扭成一团，就是不肯理人。

皇后见状，只得朝太子递了个眼色。

那意思是：这小祖宗是你惹的，快去哄！

太子苦笑一声，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些。

“漪漪，不气了，嗯？”

“……”

“漪漪，你看，这是不是你最喜欢的芙蓉糕？”

他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送到清漪面前。

“……”

清漪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把头扭得更偏了。

“漪漪，只要你不生气，往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寻来，好不好？”

“……”

太子绞尽脑汁，却始终无法让清漪回心转意。

最后，他实在没了法子，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我应了你便是，我娶你，这总行了吧？”

他无奈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

“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要好好吃饭，长得白白胖胖的，我才好娶你过门呀。”

他故意逗弄着清漪，只当是哄孩子的戏言。

谁知，清漪一听这话，立刻转嗔为喜。

她猛地转过身，一把夺过太子手中的芙蓉糕，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那急切的模样，仿佛要把之前少吃的全都补回来。

没过多久，她的两颊就塞得满满当当，像极了一只偷吃的小松鼠。

皇后与太子被她这副憨态可掬的模样逗得捧腹大笑。

这小丫头，当真可爱得紧！

清漪却顾不得这些，她只知道，太子哥哥答应娶她了。

从那以后，清漪便牢牢记住了太子的话。

她开始发奋地吃，希望自己能快些长大，好早日成为太子哥哥的新娘。

宫里的嬷嬷们也由着她，各种珍馐美味，源源不断地送到她面前。

结果可想而知，她像吹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起来。

曾经那个娇小玲珑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墩。

“瞧那小胖丫头，整日跟在太子身后，也不嫌丢人！”

“可不是，长得跟个冬瓜似的，还妄想嫁给太子哥哥，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成了宫中那些皇子公主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就连府里的姐妹们，也看不下去了。

“咱家那傻妹子，整日里没羞没臊地贴着太子，像什么话！”

紫莲每每提起此事，都气不打一处来。

倒是言悦，对此并不在意，只当是小孩子间的玩闹。

而太子，也从未因此责怪过清漪。

相反，每当清漪受了委屈，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替她撑腰。

太子的这份维护，让清漪愈发相信，他是喜欢自己的。

只是她不明白，这份喜欢，究竟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爱？

时光荏苒，四年光阴转瞬即逝。

清漪十岁，太子十九。

那一年，皇后以赏花为由，广邀京中名门闺秀入宫。

谁都清楚，这是在为太子遴选太子妃。

“太子哥哥要成亲了？可你不是答应过，要娶我的吗？”

清漪仰起小脸，望着眼前英姿挺拔的太子，眼中满是疑惑与不甘。

太子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旧事重提。

“我啥时答应要跟你在一起了？”

他微微蹙眉，努力回想着。

清漪急得直跺脚。

“不就是在咱们还小的时候吗！你还说，要我好好吃饭，长得白白胖胖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太子这才依稀想起一些往事。

他恍然大悟，随即又哭笑不得。

“傻丫头，那不过是哄你玩儿的，怎能当真？”

“哄我……玩儿？”

这几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清漪的心上。

她愣愣地站在那里，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可你这些年一直对我这么好，旁人欺负我，你也总是护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