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在警局明亮的询问室里，面对两位表情严肃但态度还算温和的警官，陈玄四人将刚才对张警官简略说过的情况，再次详细复述了一遍。陈玄依旧是那个核心讲述者，他隐去了《茅山练气诀》的细节和宝珠的存在，只强调是遇到一个神秘老道士，被赠予了桃木剑和罗盘，并被告知了一些关于僵尸的“荒诞”知识。他重点描述了山洞里的恐怖遭遇：墨斗线、疯狂转动的罗盘、破土而出的怪物、恶臭、腐肉、力大无穷、不惧疼痛、被桃木剑刺穿心脏后喷出腐蚀性黑血死亡……以及旁边那具穿着破烂道袍、身边散落铜钱和断裂法器的遗骸。

王涛、李峰和赵小雅则从各自角度补充了细节：李峰强调了自己如何拼命拽住墨斗线拖住僵尸，以及后来被王涛绊倒的关键作用；王涛详细描述了自己如何用登山杖精准卡住僵尸脚踝；赵小雅则红着眼眶讲述了她在极度恐惧中观察到墨斗线灼烧僵尸的现象，以及急中生智喊出“用血泼它”的经过。他们都提到了那具道士遗骸的发现。

两位警官听得极为认真，不时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眉头越皱越紧，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当听到“僵尸”、“桃木剑杀死”、“喷出腐蚀性黑血”这些描述时，其中一位年轻点的警官甚至下意识地停下了笔，和同伴交换了一个充满惊疑的眼神。

“你们是说……你们用一根木剑，刺穿了那个……呃，‘东西’的心脏，然后它就死了？还喷出能腐蚀地面的黑血？”年长些的警官放下笔，目光锐利地扫过四人，尤其是陈玄，语气带着强烈的审视和怀疑。这完全颠覆了常识。

“是。”陈玄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那木剑是我之前得到的，很结实的老桃木。刺进去的时候感觉像扎进了很韧的皮革和朽木。至于那黑血……你们去山洞里看看就知道了，地上被腐蚀得冒烟。”

“警官，是真的！”李峰激动地举起自己包扎好的手，“你看我这手！就是拽那根黑线勒的！那线跟烧红的铁丝似的！还有我的鼻子！”他指了指自己红肿的鼻梁，“我的血甩到那怪物身上，真的冒烟了！滋滋响！”他急于证明，甚至想解开手上的纱布。

“好了好了，同学，我们知道了，你先别激动。”警官连忙制止他，但脸上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只是被更深的凝重取代。他们又反复询问了一些细节，特别是关于道士遗骸的位置和状态，以及山洞的具体环境。

笔录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期间还让法医过来简单查看了李峰的伤口（主要是手掌的撕裂伤和灼伤痕迹），并采集了他们衣服上沾染的少量污渍样本。

当四人终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出询问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张警官亲自将他们送到警局门口，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笔录暂时做完了，感谢你们的配合。”张警官的声音低沉，“山洞那边，我们的同事已经封锁了现场，上面已经来的专家正在勘察。情况……确实非常特殊。”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目光在陈玄脸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种复杂的探究意味，“你们提供的信息很重要。记住，回去之后，今晚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你们的父母。明白吗？这非常重要！”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陈玄心头一凛，立刻点头：“明白，警官，我们不会乱说的。”王涛、李峰和赵小雅也连忙跟着保证。

“很好。”张警官点点头，安排了一辆警车，“送他们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警车平稳地行驶在夜晚的城市街道上，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和喧闹的人声，与几个小时前山洞里的死寂恐怖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四人瘫坐在后座，谁也没有说话。巨大的疲惫感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交织在一起，让他们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快没了。

陈玄靠在车窗上，冰凉的玻璃贴着额头。他的目光落在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上，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山洞里的一幕幕：僵尸狰狞的面孔、墨斗线冒起的青烟、桃木剑刺入时的沉闷声响、道士遗骸那只枯槁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