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圣城中央,十二个身影环绕着中心那个散发着神圣光芒的身影。
那人看着站在台下的十二名信徒,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之中,你们认为最勇敢,最正直,最忠心于我的人,站出来,我将给他与赐福。”
见众人只是喧哗而没有人向前,他继续说道:“你们之中那个最强大,最完美,最具有美好品德的那个人站到我身前来。”
几乎每个都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主所说的人,纷纷夸耀起自己的美德,希望在某个方面压过对方,从而诉说自己品格的可贵。
但仍没有人敢直接向前一步。
在这十二人之中唯独第十二个家伙一直用双手捂着腰间一直沉默不语,他觉得这些愚蠢的家伙不过是在摇唇鼓舌,用语言掩饰自己的无能。同时他也深深疑惑着为何他们主总是在他们面前嘲弄上帝。——他不止一次对他们追寻神的旨意从展现出的不作为表露出强烈的厌恶与鄙夷,却对路边那些卑贱浅陋的愚昧之人投出怜悯的目光。
如果他真的是他自己所说的上帝的子嗣的身份。
那,为何会是这样。
他也疑惑过他们所跟随的主口中所称颂的上帝是否和他们所认为的上帝是否是同一个人。
主总是嘲笑他们的愚昧,
但只有他知道他所嘲笑的并不是他们本身的品性好坏,而是嘲笑他们对于心中所谓上帝的盲从。
“为什么你们如此激动和沉醉?难道是因为你们口中的上帝蒙蔽了你们的心灵,导致你们的灵魂充满了愤怒吗?”
他们不敢直视主,即使是那个看起来始终保持谦逊的沉默的家伙也刻意地避开了高台之上那道身影的目光。
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失望地摇了摇头,挥手示意围绕着自己的十二名使徒离开
众人一一迈出教堂的大门,最后只剩下了始终未发一言的第十二使徒。
“克劳埃,你为何不同他们一起离开?”高台上的身影敛去了身后的光芒,露出如以往般慈爱的的笑容。
被称为克劳埃的使徒抬起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犹豫片刻后对上了道温和的目光。
“我想,”克劳埃向前走了两步,靠近了那道身影,
“我可能知道您是从哪里来的,那是凡人永远无法踏足的地方,也请恕我不能亲口言说出那个名字。”“主”微微点了点头,向着面前这个聪明勇敢的年轻人伸出了布满疤痕的左手。
“孩子,你具有远超于世人的智慧,所以我预言到你一定会做出同我当年一样的选择。”
“但,”他话锋一转“我还是想给你这个选择……”他将头上由荆棘编织的皇冠取下递向台下仰视他的年轻教士“你愿意与我同去吗?去你们口中的那个所向往的神国。”
“我?”听到这话的克劳埃的眼中没有与他人相似的彷徨与迷惘,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后退了几步,恭敬地对着面前的“主”深施一礼。“请宽恕我的傲慢,我万能的主,我浅陋的见闻和私心使我不能与您一同离去,我将请求作为您救赎世人的人间代言,传播您的信义,将在世间苦难之中挣扎的众生救赎。”
“哈!哈!哈!”那光芒万丈的身影因这话愣了片刻,但随即便发出爽朗的笑声。“好,我认可你的品行了,我的孩子。”那个人影走下了高台,轻轻拍了拍克劳埃的肩头。
“那便跟随我,给这个世界延续下去的机会。”
在那之后,孩子,你第十二的位置必定将会被一个新生的后来者所取代,因为我必须保持十二名使徒的序列与完整,也只有这样,你才能为世间留下那个你想要的机会。
但是你,我亲爱的孩子,在故事最后的你必须成为一个叛徒。
克劳埃瞳孔地震,满脸惊异地望着那个身影,“为什么,那你们的结局将会是……”他不敢再想下去,即使他已经隐隐猜到了那个可能。
“真神是不会在乎世间生灵的哀哭的,但是我会。如果说,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或者我的意志将人性与秩序彻底泯灭,”他将左手抬起,示意克劳埃看向身后,透过窗子,他们看到了几个与泥潭之中嬉戏打闹的孩童。“尽管你必须接受所有的指责,但是你必须这样去做。”
“我明白的。”
“在故事的不断接续的最后,你将亲眼见证一个伟大而光明的时代,以你现在的见闻不足以去想象那个时代的图景,自然,也包括我,对此也看不真切。”
“难道,这个时代还不够光明而伟大吗?”
“孩子,人无法想象自己未尝接触过的事物,包括我也是一样。”
“所以我必须要成为那个僭主,那个刽子手吗?那之后,新的十二序列便会延续。”
那道身影点了点头,他凑近克劳埃的耳边“而我们,将会永恒不朽。”
“咚——咚——咚”
教堂礼拜的钟声似乎是为了顺应那身影的话而在圣城的四处依次响起,掩盖了身影对克劳埃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之后,克劳埃带着木讷的神情费力挪出了圣城的中心广场,迎着剩余十一人的异样的目光,他挤出来了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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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初只有三名誓死追随他身后的使徒。
其中一个掌管着整个世界答案的钥匙,如同废墟之上恒久伫立的高大磐石。
人们说他木讷,坚毅,忠心至死,从不辜负交托,选召与造就。
她说自己会守护好他留下来的世界,直到我自身消亡。
然而人们忘了,石头终究会有崩解的那天,长久的守护消亡固然让人可惜,但在石头崩解后的土壤之上,一定会有新的花儿开出来。
克劳埃,是你促成了这一切,为什么?仅仅只是为了那个显耀的位置吗?
在那如往常一样平凡的一天,她尊奉许下的诺言,像预言之中所记录的那样被活活钉死。
克劳埃三次与主擦肩而过而一声不发,默默承受着其余十一人的怒火。他为自己找好了接替者,在那之后,这个无辜的孩子将与他所信仰的主一同消散在黎明的光芒升起之前。
克劳埃在埋葬众人的土地之上建立了宏大的教会,如众人所期望的,凭借唯一外来者的身份,坐上了那个无上荣耀的席位。
“既然已经背负了背主之名,又有什么颜面再去追求所谓的超脱呢?”他将自己的名字,刻在了已经干枯的树干上。
“我必须继续去做好了,我,克劳埃,不愿意去超脱!”
圣堂的钟声再一次敲响,带着无尽的威严,与庄重————
“接下来,便是我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