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断脉少年的逆境

残阳将断墙染成血红色,楚墨后背重重撞在青石板上,喉间腥甜直涌。

楚墨咬碎舌尖强行压下痛呼,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满是碎石的地面,很快被风沙卷走。

“断脉废物也配活在楚家?“三道身影从残垣后跃下,为首的青年提着淬毒短刃,刀刃在楚墨眼前划出冷光,“三长老说了,留口气就行!但老子手滑怎么办?“

楚墨盯着对方腰间的楚家玄铁牌,指节攥得发白。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胸腔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三个月前他还是族学里最勤勉的弟子,直到那场洗髓测试:当测脉石在他掌心裂成齑粉,族老们的冷笑便成了每日必修课。“断脉之体,终身难入淬体境“的判定像把刀,将他从楚家旁支嫡系的位置上生生剜下来,丢到这连城墙都塌了半截的边陲战域。

“动手!“短刃青年眼神一狠,刀锋直取楚墨咽喉。

楚墨翻滚避开,右肩却被另一柄铁锥划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闷哼着抓住块碎石砸向偷袭者,却被人一脚踹中肋下——至少断了两根。

剧痛中他看见斜后方的土坡上,楚天行负手而立,玄色大氅被风掀起一角。

那是族中出了名的狠辣长老,昨日在祠堂当众撕了他的嫡系腰牌时,说的正是“边陲战域需要活靶子“。

“楚长老,这小子命硬得很。“有族人抬头请示,刀刃在楚墨颈侧压出血痕。

楚天行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玉牌。那是楚家执法堂的标记。

“加把劲。“他声音清淡,像在说今天的茶太淡,“别让他死得太痛快。“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楚墨心里。

他望着楚天行袖中若隐若现的青纹——那是昨日他在族库偷听到的“影杀殿“暗号。

为什么楚家要置他于死地?

父亲当年战死前塞给他的半块青铜骨牌,和这一切有关吗?

“噗!“铁锥再次刺入他大腿。

楚墨眼前发黑,意识开始模糊。

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像擂在破鼓上。

血从伤口涌出,在地上蜿蜒成暗红的河。

恍惚间,他的手碰到块硬物——埋在碎石下的半截白骨,泛着幽蓝光泽,像是被某种力量温养了千年。

剧痛突然被抽离。

楚墨瞳孔骤缩。

那白骨上的幽蓝光芒顺着他的指尖窜入体内,在经脉里炸开万千星芒。

他听见机械般的声响在识海炸响:“检测到古魔骨共鸣,血祭系统激活。当前可献祭精血,兑换神魔之力。”

警告:“过度使用将加速身体崩解。”

“系统?”楚墨咬着牙,伤口处的血突然逆流,被吸入掌心白骨。

他感觉有团火在丹田燃烧,断脉处的淤塞竟在缓缓松动。

那些曾被他视为耻辱的“废脉”,此刻正像干涸的河道迎来洪水,每根血管都在发烫。

“小杂种还挺能撑——”短刃青年的嗤笑戛然而止。

他看见楚墨缓缓站起,原本灰白的瞳孔泛起血纹,被刺穿的大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

“你、你......”

楚墨抬手。

那白骨突然化作血雾融入掌心,他感觉有头沉睡的野兽在体内苏醒。

短刃青年的动作在他眼里慢如蜗牛,他甚至能看清对方刀刃上的毒斑纹路。

“咔嚓!”他抓住对方手腕,听见骨头碎裂的声响。

青年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塌半面土墙。

另外两人举着武器冲来,楚墨旋身扫腿,膝盖重重磕在一人胸口——他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和记忆里父亲教他打拳时说的“要快,要狠重叠。

“怎么可能?!”有人尖叫着后退。

楚墨抹了把嘴角的血,看见自己掌心浮现出暗纹,像某种古老的图腾。

他能听见身体发出的警告:血管在嘶鸣,骨骼在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成碎片。

但此刻,那些曾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废物““断脉“,都成了耳边的风。

“楚天行!”他抬头看向土坡,声音里裹着血锈味,“你不是想看我死吗?“

楚天行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看见楚墨眼中的血纹正在蔓延,那是只有古魔血脉才会出现的征兆。“退!“他猛地甩袖,玄色大氅猎猎作响,“全体回撤!”

族人们连滚带爬地后退。

楚墨踉跄着扶住断墙,体内的力量如潮水退去。

他低头,看见手臂上爬满青紫色的裂痕,像老树上的伤疤。

血祭系统的提示再次响起:“当前身体负荷87%,建议停止使用。”

“废物?”他对着楚天行的背影笑,血沫溅在嘴角,“你会后悔今天的。“

楚天行没有回头。

他的身影消失在尘烟里时,楚墨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墨哥!”

阿虎的声音像根救命稻草。

这个从小和他一起在战域长大的少年扛着柄生锈的重剑,脸上还沾着草屑。

他跑到楚墨跟前时,重剑“当啷”落地,颤抖的手悬在楚墨伤口上方,不敢触碰。

“他们、他们说要把你丢去喂虚魇......“阿虎眼眶通红,“我偷了药囊,先处理伤口——”

“来不及了。“楚墨抓住阿虎的手腕,触感滚烫,“楚天行刚才的眼神,他们不会放过我。”他扯下衣角缠住大腿的伤口,血立刻渗透出来,“阿虎,你听说过混沌碎片大陆吗?”

阿虎一怔:“传说中三界破碎后飘在迷雾里的大陆?

“但......”

“但那是唯一能避开楚家追杀的地方。”楚墨盯着掌心的暗纹,那是血祭系统留下的标记,“我刚才......得到了点东西。”

阿虎突然按住他的肩:“你身上有古魔气!墨哥,这是......”

“以后再说。“楚墨站起身,疼得倒抽冷气,“现在先离开这里。”

两人刚走到巷口,就听见前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十余个楚家护卫持着长枪列队,为首的队长举起火把,火光映得他脸上的刀疤像条活物:“楚墨,楚家执法堂奉命拿你跟我们回祠堂受审。”

“受审?”楚墨舔了舔嘴角的血,“上回祠堂审我,是说我偷了族库的青铜骨牌。”

可那骨牌,是我爹用命换回来的。“

队长的刀尖往前送了寸许:“少废话。”

阿虎抄起重剑挡在楚墨身前:“要抓他,先过我这关!”

楚墨按住他的肩膀。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和体内血祭系统的提示音:“检测到危机,是否启动血祭?

当前可献祭10%精血,获得一阶魔化状态,持续时间30秒。

身体崩解风险提升至45%...

巷口的护卫开始逼近,火把的光在楚墨眼里跳动。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墨儿,无论多苦,都要活着。”想起族老们撕他腰牌时的冷笑,想起楚天行袖中的青纹——那些他还没弄明白的真相,那些他还没报的仇。

“启动!”他在心里说。

暗纹从掌心窜上手臂,楚墨感觉有团火在血管里炸开。

他的视力突然变得清晰,能看见护卫们喉结的颤动,能听见他们心跳的快慢。

阿虎的惊呼声被他抛在脑后,他迈出一步,地面在脚下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退!退!“队长的声音带着颤音。

楚墨没有停。

他的身影化作残影,在护卫队中穿梭。

枪尖刺来的瞬间,他抓住枪管,指尖的暗纹灼穿金属,枪杆在他手中折成两段。

有护卫挥刀砍向他脖颈,他偏头避开,刀刃擦着耳垂划过,血珠飞溅的刹那,他的拳头已经砸在对方胸口。

“咔嚓!”

那护卫像破布娃娃般飞出去,撞翻身后三人。

剩下的护卫面如死灰,纷纷后退。

楚墨站在混乱中央,能听见身体发出的警报:“崩解风险50%,血管损伤度30%,建议立即停止。”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手臂上的裂痕渗出黑血。

但他看见巷口的尽头,迷雾正在翻涌——那是通往混沌碎片大陆的方向。

阿虎的手抓住他的胳膊,带着滚烫的温度:“墨哥,走!”

楚墨咧嘴笑了。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在阿虎的搀扶下往前走去。

身后传来护卫们的呼喝,但声音越来越远。

迷雾中似乎有什么在召唤,像父亲的声音,像骨牌里的秘密,像他尚未揭开的灭族真相。

血祭系统的提示还在响,但楚墨已经听不清了。

他望着前方翻涌的雾海,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生长——不是疼痛,是希望。

“阿虎他说,我们要活下来。”

阿虎用力点头,重剑在手中握得更紧。

迷雾深处,传来虚魇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