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干爽舒适的浴袍,用毛巾擦着半干的头发走出浴室,顾念感觉整个人活过来了一点。饥饿感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她犹豫了一下,走向客厅。
而顾承渊,正背对着她,站在那巨大的双开门冰箱前。冰箱门开着,冷白的灯光勾勒出他宽阔挺拔的背影轮廓。他似乎在寻找什么。
顾承渊从冰箱深处拿出一盒草莓,又拿了一瓶酸奶,关上冰箱门,转身看到顾念正怔怔地看着冰箱内部。
“饿了?”他神色平静,仿佛刚才那个在暴雨中失控拥抱她的人不是他。他将草莓和酸奶放在岛台上,推到她面前,“先吃点垫垫,粥还烫。”
顾念没有去碰食物,她的目光从冰箱移回顾承渊脸上。他刚洗过脸,额前的碎发还带着湿气,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深邃得像海,所有的情绪都被完美地收敛在那副平静的面具之下。
“哥…”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和困惑,“你这里…怎么一直都有这些?”
顾承渊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拿起一块吐司,慢条斯理地涂抹着黄油,动作优雅而精准。
“习惯了。”他淡淡地说,没有看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怕你什么时候过来,想吃的时候没有。”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像一块巨石投入顾念的心湖,激起千层浪涛。习惯了…怕你没有…这轻描淡写的背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留心与准备。无论她在不在,这个空间里永远为她留着一个角落,装满她的喜好,随时等待她的到来。
窗外,暴雨依旧在肆虐,疯狂地敲打着巨大的落地窗,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响。城市在雨幕中扭曲、模糊,像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顾念小口吃着温热的粥,草莓的酸甜和酸奶的醇厚在舌尖交织。身体的寒意渐渐被驱散,但内心的某个角落,却因为身边这个沉默的男人和他那些无声的“习惯”,掀起了一场更加汹涌的风暴。
顾承渊坐在岛台对面,手里拿着一杯冰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杯壁。他的目光落在窗外无边的雨夜上,镜片上反射着城市支离破碎的光影。刚才那个拥抱的触感,她身上冰冷的湿意和温热的眼泪,仿佛还残留在他的皮肤上,灼烧着他的神经。
爷爷的警告言犹在耳,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必须克制,必须记住自己的身份。他是顾承渊,是顾家培养的守护者,是顾念的哥哥。也只能是哥哥。
可心底那头被强行禁锢了二十年的猛兽,在嗅到一丝缝隙后,正发出低沉而危险的咆哮。他收拢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杯壁的寒气似乎都无法压制住心底那股失控的燥热。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女孩低垂的、被暖光勾勒出柔和弧度的侧脸上。她小口吃着东西,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脆弱又安静。一种深沉的、带着毁灭性占有欲的保护欲,混合着无法言说的禁忌渴望,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
顾念慢慢放下勺子,碗里的粥还剩下一大半,却再也吃不下了。
顾承渊抬起头,重新看向她。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邃难辨,像一口望不见底的古井。刚才电话里那片刻的冷意似乎从未存在过。
“吃饱了?”他问,语气平淡。
顾念点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嗯。”
“那就去睡吧。”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你的房间,门锁是好的。”他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声音低沉,“这是你的领地,安心睡,什么也别想。”
顾念站起身,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轻声应道:“嗯。哥…你也早点休息。”她抱着一种逃离的心情,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她不知道的是,一门之隔的客厅里。
顾承渊并没有离开。他依旧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如同沉默的礁石。窗外的暴雨映在他深邃的瞳孔里,仿佛点燃了两簇幽暗的火。
他手中那杯冰水早已失去了寒意。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睡袍前襟——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湿意和淡淡的、属于顾念的馨香。
镜片后的眸光,沉郁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最压抑的夜空。刚才爷爷电话里那句“管好她”,像淬了毒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他心上,也抽打在那头名为“渴望”的猛兽身上。
长久的沉默后,他端起那杯水,仰头将冰凉的液体一饮而尽。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的不是水,而是某种滚烫的、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岩浆。
夜还很长。窗外的雨,不知疲倦地冲刷着这座城市。
而某些被强行压抑的东西,正在这暴雨的掩护下,悄然滋长,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机。
这只是一个暴风雨之夜的开始。
意识像沉在深海的锚,被一丝微弱的光线缓慢地拖拽着,一点点浮向水面。顾念是被一种极致的安静唤醒的。没有雨声,没有雷声,没有城市惯常的喧嚣,只有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带着温柔弧度的奶油白色天花板,一盏简约却精致的吸顶灯安静地悬在那里。空气里有淡淡的、干净的织物香气,混合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冽松木气息——那是属于顾承渊的味道。
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回灌,瞬间淹没了她刚刚清醒的混沌。赵明轩刻薄的话语,冰冷的暴雨,哥哥那带着绝望和深沉痛楚的怀抱,衣帽间里满柜簇新的属于她的衣物,冰箱里塞满的草莓和酸奶……最后定格在落地窗前,他接爷爷电话时那僵硬的、仿佛背负着千钧重担的背影。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闷闷地疼。顾念猛地坐起身。身下的床垫柔软得不可思议,身上盖着的被子轻薄而温暖。她环顾四周,这个完全按照她喜好布置的、属于她的房间,此刻在清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宁静,也格外地……不真实。像是暴风雨后误入的一个温暖幻境。
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厚厚的长绒地毯上,悄无声息。走到衣帽间的玻璃门前,昨晚太过震惊和混乱,此刻才更清晰地看到细节。那些当季的裙子,质地精良,剪裁优雅,连颜色都是她偏爱的莫兰迪色系。睡衣柔软亲肤,是她常穿的品牌。内衣尺码分毫不差,整齐地码放在抽屉里。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腔里膨胀,混杂着震惊、茫然,还有一丝丝隐秘的、让她心尖发颤的暖流。哥哥他……在她不知道的岁月里,究竟花了多少心思,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她随手拉开一个放睡衣的抽屉,指尖掠过那些柔软的布料,最终停在了一套浅灰蓝的丝质睡衣上。刚拿出睡衣,一个小小的白色药盒“啪嗒”一声,从叠好的睡衣里掉了出来,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顾念弯腰捡起。药盒很普通,没有任何标签。她疑惑地打开,里面整齐地放着两片小小的白色药片。
这是什么?感冒药?退烧药?为什么放在她的睡衣抽屉里?
昨晚淋了那么大的雨……难道是哥哥怕她感冒,提前准备的?这个念头让她心头微微一暖。她没再多想,将药盒暂时放在梳妆台上,拿着睡衣走进了连接房间的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带走了一夜的疲惫和残留的冰冷,也让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洗漱完毕,换上那套舒适的睡衣,顾念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拉开了房门。
客厅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开放式厨房的方向传来轻微的声响。
顾承渊背对着她,站在流理台前。他穿着一身熨帖笔挺的深灰色西装,白衬衫的领口扣得一丝不苟,袖口处露出价值不菲的腕表,一副随时可以踏入顶级写字楼的精英模样。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他身上勾勒出冷硬而完美的轮廓。他正专注地煎着什么,动作熟练而利落。
昨晚那个在暴雨中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在她哭泣时笨拙拍抚她后背的男人,仿佛只是她混乱记忆中的一个错觉。眼前的顾承渊,又变回了那个冷静、自持、带着疏离感的顾氏掌舵人。那道无形的墙,似乎一夜之间又竖了起来,更高,更厚。
顾念的脚步顿在走廊口,有些踌躇。昨晚的脆弱和依赖在此刻的晨光里显得格外不合时宜。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顾承渊转过身。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深邃的眼底没有太多波澜,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只有在她脸上停留时,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审视,似乎在确认她的状态。
“醒了?”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早餐快好了,坐吧。”
没有询问,没有安慰,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他指了指中岛旁的高脚椅,然后又转回身去继续手上的动作。
顾念依言走过去,在高脚椅上坐下,双手有些局促地放在冰凉的台面上。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看着他行云流水般将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和烤得焦香的面包摆盘。空气安静得只剩下煎锅的滋滋声和她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
很快,两份精致的早餐摆在了中岛台上。顾承渊的那份只有简单的煎蛋、培根和黑咖啡。而推到顾念面前的盘子,却丰富得多:金黄的太阳蛋,焦香的吐司,一小碟鲜红的草莓切片,还有一小碗淋着蜂蜜的……酸奶。
顾念的目光落在那碗熟悉的、特定牌子的无糖酸奶上,心头猛地一跳。昨晚冰箱里塞满的酸奶画面再次浮现。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求证意味:
“哥…这酸奶……”声音有点干涩。
顾承渊已经在她对面坐下,正端起黑咖啡抿了一口。闻言,他放下杯子,目光平静地扫过那碗酸奶,然后落在顾念脸上,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冰箱里拿的。你以前不是喜欢这个牌子么?”
一句“以前”,轻描淡写地将过去数年甚至可能更久的、持续不断的准备,划上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句点。仿佛那只是“以前”的习惯,现在不过是恰好有存货罢了。
顾念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酸奶送入口中。冰凉、顺滑、带着熟悉的微酸口感,是她记忆中的味道,从未变过。可此刻吃在嘴里,却莫名地有些发苦。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不敢再看他。
顾承渊用餐的动作优雅而迅速,几乎没什么声音。他很快吃完了自己那份简单的早餐,端起咖啡杯,目光投向窗外被雨水冲刷后格外清朗的城市天际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又像是在刻意回避餐桌上的沉默。
直到顾念也吃得差不多了,他才放下咖啡杯,目光重新落到她身上。那眼神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和锐利,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
“昨晚的事,”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经过精确的衡量,“爷爷知道了。”
顾念握着勺子的手猛地一紧,指尖泛白。她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里面没有安慰,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冷静。
“他让你今天回老宅。”顾承渊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转达一个会议通知,“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顾念的心沉了下去。爷爷知道了……他会怎么想?会怎么看她?昨晚赵明轩那些污秽的话语,会不会也传到了爷爷耳中?巨大的压力和羞耻感再次涌上心头,让她脸色微微发白。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堵得厉害。
顾承渊看着她瞬间失血的脸颊和眼中弥漫的恐惧,眼神几不可察地暗沉了一瞬。但很快,那丝波动就被更深的冰封取代。他微微前倾身体,双手交叠放在台面上,形成了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态。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牢牢锁住顾念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警告。
“回去之后,”他一字一顿,清晰地交代,更像是在下达指令,“爷爷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关于赵明轩的事,如实说。但昨晚之后的事……”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碰撞,最终被强行镇压下去,只剩下冰冷坚硬的壁垒。
“……昨晚之后的事,”他的声音更低,也更沉,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一个字都不要提。”
顾念的心猛地一颤。她看着哥哥,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沉冷的肃然。他是在保护她吗?还是……在保护他自己?保护他们之间那脆弱得不堪一击的、随时会被爷爷的雷霆之怒碾碎的关系?那句“如实说”指的是赵明轩的背叛,而“一个字都不要提”的,是他们之间那个失控的拥抱,是那个精心准备的房间和冰箱,是那份被“以前”二字轻飘飘带过、却沉重无比的心意。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瞬间模糊了视线。委屈、后怕、对爷爷的恐惧、还有对眼前这个看似冷漠实则背负着沉重枷锁的男人的心疼,复杂的情绪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一颗滚烫的泪珠,终于挣脱了束缚,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下来,无声地砸在中岛冰凉的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顾承渊交叠的双手倏然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泄露了他内心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静无波。他的目光紧紧锁在那滴泪珠上,眼底深处翻涌着压抑的风暴——心疼、愤怒、无力、自责……种种情绪激烈地冲撞着那道名为“身份”和“责任”的堤坝。
他几乎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伸出手去为她擦拭眼泪的冲动。爷爷的警告如同冰冷的锁链缠绕在他的手腕上,勒得他生疼。
最终,他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悲凉的克制,伸出了右手。修长的手指微微屈起,没有去碰触她的脸颊,而是轻轻地、带着一种沉重的安抚意味,落在了顾念紧紧抓着勺子、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背上。指尖的温度冰凉。
“别怕。”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一种被碾碎过的、沉重的温柔,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记住我说的话。其他的,有我。”
他的指尖在她手背上停留了不过一秒,便如同被烫到般迅速收回。仿佛那短暂的触碰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也触碰到了那根最敏感的、禁忌的神经。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晨光中投下浓重的阴影,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甚至更添了几分公式化的疏离:“我去拿车钥匙。你收拾一下,五分钟后楼下等你。”说完,他不再看她,径直转身走向玄关的方向,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孤寂和压抑。
顾念呆呆地看着他消失在玄关处,手背上那一点转瞬即逝的冰凉触感却仿佛烙印般灼烫。她低头,看着那碗还剩大半的酸奶,冰凉的表面倒映出她模糊而苍白的泪痕。
窗外的城市已经完全苏醒,阳光灿烂得刺眼。然而,这间装满她喜好、曾短暂成为她避风港的顶层公寓里,空气却凝滞得如同寒冬。爷爷的阴影如同窗外高耸的楼宇,沉沉地压了下来。而哥哥那句“有我”的承诺,和他转身离去的背影一样,沉重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抬手,用力抹掉脸上的泪水。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温热的皮肤,带来一丝清醒。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汲取最后的勇气,然后站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该回去了。回到那个金碧辉煌的牢笼,去面对爷爷的审视和可能的雷霆之怒。而昨晚那个失控的拥抱,那个装满秘密的房间,还有手背上那一点转瞬即逝的冰凉……都只能像这碗未吃完的酸奶一样,被暂时封存,成为深埋心底、无法言说的禁忌。
当她换好衣服,素面朝天,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出公寓大门时,那辆线条冷硬的黑色库里南已经停在楼下。车窗降下,露出顾承渊冷峻的侧脸。他目视前方,没有看她,仿佛她只是一个需要被安全送达的普通物件。
顾念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车厢内弥漫着他身上冷冽的松木香和皮革的气息,熟悉又陌生。
车子平稳地滑入车流,驶向那座象征着财富、权力和冰冷规则的顾家老宅。车窗外,阳光明媚,行人匆匆,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可顾念的心,却像是沉在昨夜冰冷的雨水中,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顾承渊专注地开着车,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空调系统发出极轻微的嗡鸣。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就在这时,顾念放在包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赫然是——爷爷。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指僵硬地悬在接听键上方,求助般地看向身边的顾承渊。
顾承渊的视线从前方路况上收回,极快地扫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看到那个名字时,他深邃的眼眸骤然一沉,如同寒潭坠入冰凌。他薄唇紧抿,几乎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对她点了点头,眼神里传递着无声的指令:接。
顾念的手指颤抖着,终于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爷……”她刚发出一个音节。
电话那头,顾老爷子苍老却极具威严、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的鞭子,狠狠地抽打过来,瞬间击溃了顾念刚刚勉强筑起的心理防线:
“到哪儿了?磨蹭什么?!我让老陈在门口等着了!回来立刻到我书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