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草包!

李沾一阵手忙脚乱,却是迅速镇定了下来,急忙的一拍桌案对朱慈烺道:“你明知王昺早死,还叫他出来对峙?”

说着李沾将手中的卷宗往地上一抛:“有口供在此,是你自己亲自招供的你乃是驸马都尉王昺侄孙,东宫侍卫王之明,与穆虎同谋假扮太子以谋私利!句句字字字字句句,皆是你亲自招供!如今到了堂上反倒是不认了么!王之明!”

李沾讽刺的双手抱臂压在案上看着朱慈烺:“你口口声声言辞凿凿,却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当人话,自己的名字,都不当人名!”

朱慈烺闻言大怒:“我自北来,从未说过自己是太子,尔等不认也就罢了,何故给人改名换姓!我朱慈烺生下来便是这个名字,死后去见皇考,也自是这个名字!绝不认什么劳什子的王之明明之王!”

堂下瞬间又是一阵雷鸣般的喝彩,甚至于连侯方域这个复社四公子都忍不住拍掌叫好:“奸佞住嘴!”

“奸佞住嘴!”

下面的士子们兴奋无比的指着李沾响应侯方域,齐声朝着李沾怒喝,一时间让李沾面白如纸,却又瞬间红温:“大胆!尔等竟敢咆哮公堂!”

李沾当下恨得咬牙切齿:“左右来啊!给我上拶!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任民育闻言大惊,急忙起身对着李沾躬身作揖:“大人不可!太子身份尚不明了岂能轻易上刑!若果真为假也就罢了,若是为真,太子千金贵体,焉能受此刑罚?”

李沾闻言冷笑:“就是知道如此,本官才只上拶的,若是明确是个假货,本官就要上棍了!动刑!”

“你敢!”

下面侯方域等人也是尽皆怒喝出声:“你这奸臣!你敢对太子上刑!莫非不想走出这扬州府衙了么!”

“打死这狗官!”

“打死他!”

人群瞬间鼓噪了起来,一众衙役们急忙提着水火棍这才是压住了暴动的人群,然而这一下却吓的李沾面如土色,站起身来急忙闪躲到凳子后面。

没有比明朝官员更懂明朝士子官绅的了……他们是真能干出来当街群殴把他活活打死的勾当来!

因此李沾一面的命衙役们拦住了愤怒的人群,一面的对冯可宗道:“还不赶紧派人弹压!”

冯可宗讪讪的摸了摸鼻头,他才不掺和进你们这些破事儿里面呢……

要说这些士子是因为李沾说错话了才想打死他的话,那他们这些锦衣卫光是站在这里,这些士子就已经想捎带手的顺手打死他们了……

所以冯可宗只是清了清嗓子对着南京方向拱拱手道:“我等只负责将所见所闻上奏天听,至于怎么审,审判途中发生了什么,恕难从命,也不敢插手。”

李沾咬了咬牙,看了看面前暴动的人群,心下一阵犹豫,这上刑肯定是要上刑的,来之前马辅特地吩咐了,不管是真是假,先上顿刑,自古刑不上大夫,这一上刑,管你是真是假,太子爷的那道光环就自然而然的碎了!

所以审判是假,目的其实就是给朱慈烺动刑!

当然马士英他们也不敢闹得太大太狠,所以才只上拶,拶刑是所有刑罚中最轻的了,就是电视剧中演的用一根根竹棍编成一排,把犯人的手指插在里面,然后拉两边的绳子收缩竹棍,用竹棍夹手指的刑罚,一般只对女犯人才上这种比较体面的刑罚。

所以虽然此时畏惧,一想到马士英对自己的知遇之恩,再加上许诺的从今往后的政治庇佑……

李沾一咬牙,猛地一拍桌案:“大胆刁民,竟敢扰乱公堂,今日本官非要给人犯上刑!此乃朝廷,乃王法允准的!谁敢反对!来啊!上拶!”

两个衙役提着木拶上前,任民育急忙的大叫:“大人不可!”

冯可宗也有些惊诧的看向李沾,不是,你玩儿真的?要不要弄这么大?

衙役们也就是以为吓唬吓唬朱慈烺,因此此时虽然提了木拶出来,却只站在一旁不敢上前。

李沾见状,怒喝一声:“尔等也要敷衍本官吗!上刑上刑!”

两个衙役面面相觑,皆是为难,却也只能脚上灌了泥浆一般的挪动着,朱慈烺昂首而立,若是按照原本的规矩应当是衙役们上前一脚踹在腿窝给人踹倒之后上拶,只是如今谁敢?

朱慈烺见两个衙役上前,自然也是不肯受刑的,于是大怒呵斥道:“我看谁敢!”

堂上瞬间一静,朱慈烺步步紧逼的伸出手指来上前朝着两个衙役:“来啊!本宫倒是要看看!谁敢对大明的太子!上刑!来!”

两个衙役被朱慈烺吓的步步倒退,最后干脆一翻身跪倒在地:“小的该死!太子爷饶命!小的该死!”

“啪!”

“你大胆……”

李沾见状刚要呵斥,朱慈烺却是直接指着他怒骂道:“是你大胆!”

李沾愣愣的看着朱慈烺,朱慈烺缓缓的环顾四周怒道:“不妨实话告诉你们,本宫今日压根儿就不是来受审的!本宫也从未想过受审!我是大明的太子,未来的储君!”

“除了大明的百姓,除了皇考和列祖列宗,没有人有资格审判我!”

“本宫今日前来也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看看你们到底是准备怎么审判我,怎么戕害大明的太子的!”

“本宫大失所望!”

朱慈烺双眼微眯冷笑着看向李沾:“原来也不过就是这些卑鄙阴私的下作手段和伎俩!你敢对我用刑吗?休要为难这些小吏!你自己亲自下来!本宫的手指就在这儿摆着!你自己来上刑,来啊!”

李沾嘴唇颤抖着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朱慈烺怒喝道:“一帮废物!草包!你若真敢如此对我,我还反倒高看你一眼!有成济之心而无成济之胆!”

“大明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无君无父误国误民的草包倌儿!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故都落于鞑虏之手,百姓沦为猪狗奴隶,一时就要饮马长淮披发左衽!西面张献忠跳脱川中川外,闯贼未灭,一时联合,则又有甲申之危!而你们在干什么!还在争论,谁是君子!谁是小人!还在为这个翻案为那个表忠!百官阿谀奉承搜刮敛财,君主贪迷酒色不思进取!”

“这房子都快塌了!而房子里的人还在饮酒作乐甚至拆下栋梁燃烧取暖!这江山变成了这样,这百姓在哀嚎,你们耳朵聋了,眼睛瞎了!听不到,看不到吗!”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本宫今日深知矣!我大明,就是亡在了你们这帮,蠹虫硕鼠成精的妖孽手中!”

李沾恼羞成怒的连连拍案似乎是要阻止朱慈烺继续说下去:“大胆大胆大胆!你居然敢议论圣上和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只有一个!”

朱慈烺挺胸怒喝道:“不过某大好头颅,宁死于贼虏之手!不死尔辈!”

说着朱慈烺转身冷哼一声:“浪费时间!浪费口舌!若是还是叫本宫来跟你们玩这些权谋游戏的话,大可不必了!”

说着朱慈烺转身昂然离去,四周百姓欢呼喝彩,无不伸着手试图触碰朱慈烺,只留下堂上默默垂泪的任民育以及脸色精彩的李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