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遗忘

校长张建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体恤衫被肥肉撑起明显的痕迹，脸色难看。

“怎么回事？”

李凌道：“我是国际刑警李凌，你们学校出了一些事，需要你们配合。”

“国际刑警？”

张建先是愣了一下，脸色陡然一变，急切追问，“是我知道的那种国际刑警吗？”

李凌道：“应该是。”

张建显然知道一些消息，脸色惨白，“你的意思是，我们学校出了那种事？哦，我是校长张建。”

李凌抬头看向大学方向。

大学生们陆续知道校门口发生车祸，越来越多的人向这边张望，还有一些走出校门来看热闹。

那种事？什么事？两名女大学生站在一旁，对视一眼，心中疑惑不安。

“你安排人保护好现场，把所有学生集中到操场，维持好秩序。然后统计所有学生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失踪或者其他情况，注意，任何反常都不要放过，不要因为事小而忽略。”

张建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好，没问题，我马上办！”

他立刻对跟来的学校教师作出安排。

李凌指着名为艳艳的女生，“你跟这位赵利同学跟我来，我有事要问。”

说完走向大学方向。

赵利放下尸体，边走边抽泣，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黑红色的血迹打湿了他的上衣，散发着腐烂的臭味。

“艳艳，带我去你们宿舍”

“好，好的。宿舍往左拐。”

孙艳艳画着精致的妆容，打扮漂亮，走来路上回头率百分百，配合此时惊恐不安、瑟瑟发抖的表情，让人产生搂在怀里的冲动。

“这位警官，到底发生了什么？晓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李凌淡淡道：“撞鬼了。”

“撞鬼？”

两人愣了一下。

孙艳艳恍然大悟，结合最近的遭遇，立刻就信了，眼中闪过惊恐。

赵利明显不信，“这世界上哪来的鬼？人死了就死了，怎么会变成鬼。”

“不是你想的那种鬼。”

李凌懒得解释，“你俩分别把知道的从头到尾说一遍，先从艳艳开始。”

女孩深深吸口气，强行平息心情，陷入了回忆。

“我不知道晓雨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我发现晓雨不对劲的时候是七天前。”

“那天下午我上完选修课回来，发现晓雨的鞋子在宿舍，床铺上的小帘子拉着。晓雨是那种很用功的人，平时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去自习室，很少在宿舍，所以我就问她怎么回来了。”

“结果喊了几声都没有反应，我以为晓雨生病了，就爬到上铺去看她，结果我刚顺着梯子爬到上铺，就看到......”

孙艳艳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浑身汗毛倒竖。

“......她就坐在床铺边缘，脸贴在帘子后面，两只眼睛死寂、空洞，透过帘子缝隙，死死地盯着我，没有瞳孔，整个眼珠死一般地白。”

孙艳艳心有余悸，胸膛起伏，“差点没把我吓死！”

“我就生气地问她这样做有意思吗，她不说话，从床上爬下来，理都不理我，背起书包就去上自习了。”

“我本来打算睡觉的，被她吓这一跳，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就是艳艳死白的眼珠子。”

赵利忽然插嘴问了一句，“七天前？”

“对，就是上周二，我记得很清楚。”

“哦。”赵利没有说什么。

李凌看了他一眼，“怎么，你也有发现。”

赵利摇摇头，“没有。”

艳艳继续向下讲述。

“到了晚上，晓雨回来了，眼睛恢复了正常，我再次问她下午的事，她一脸茫然，竟然完全不记得了！”

孙艳艳声音透着不安，“看的出来，她不是跟我开玩笑，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晚上我们几个打游戏，她原本玩的很厉害的一个角色突然变得很菜，比新手还差劲，我就问她今天手感不好吗，她说新角色第一次玩不熟悉。”

“我一下子就联想到白天的事，吓得我没有再玩，她跟肖云，还有我们宿舍另一个舍友吴娜，一直玩到很晚。”

“到了后半夜，我正在睡觉，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喊我，声音很熟悉，我不想理会，可那声音一直在耳边重复。我睁开眼睛一看，晓雨站在床边，两只死鱼眼一样的眼睛贴在床沿，直直地看着我。”

“她说，校门口一间深夜炸鸡店今天开业，问我去不去尝一尝。”

孙艳艳咽了口唾沫，“可炸鸡店是一个月前开业的！我心里害怕，没有答应。晓雨穿着睡衣出了宿舍，一晚上没回来。”

“第二天我把这事跟吴娜说了，吴娜大大咧咧，说我睡晕了做噩梦。可我知道那不是梦！”

“从那之后，晓雨记忆越来越差，她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整天沉默寡言，原本擅长的课程也忘记了，被老师批评了一顿，于是疯狂地上自习。”

“宿舍里也开始隐隐约约出现东西腐烂的臭味，我以为是肖云的外卖臭了，结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臭味的源头，直到晓雨三天前换内衣，我看到她背上密密麻麻紫红色的痕迹，大腿内侧还有黑色粘稠的东西、干巴巴地黏在身上。”

说话间，前面出现一栋十几层高的宿舍楼，阳台上密密麻麻地晒着被子，粉的、黄的、蓝的各种颜色都有，画着可爱的卡通图案。

“我们宿舍在二楼214。”

李凌问道：“这么多的异常情况，你没有报告辅导员？”

孙艳艳摇摇头，“我们原本的辅导员上个月退休了，目前没有新的辅导员。”

“继续说。”

“哦，好。再后来晓雨就不跟我说话了，也不跟吴娜玩，做什么都是一个人，跟三年前刚大学报到的时候一样。”

“一直到今天，我们正在睡觉，忽然听到玻璃碎裂，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晓雨竟然跳楼了。”

“我们赶紧下楼，结果她跟没事人一样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外走，我们一路追着她出了学校，之后你都知道了。”

此时，校长的集合通知通过各种渠道陆续通知到所有大学生，学生陆陆续续从宿舍出来。

三人逆着人流走进女生宿舍。

女生们目光古怪，对李凌和赵利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李凌恍若未闻，“赵利，你说说吧。”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

赵利本来不相信鬼的存在，但听完马晓雨的讲述，感觉毛骨悚然，浑身发凉，尤其是想到一些事，脸色都白了。

“前一段时间因为我天天在宿舍打游戏，晓雨嫌我冷落了她，正在跟我冷战，我们有一段时间不见面了。”

李凌追问，“一段时间是多久？你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赵利眼底深处闪过不易察觉的慌乱，“大概一个多星期前吧，我记不清了。”

三人走向二楼。

李凌忽然停下脚步，“没了？”

赵利摇头，“没了。”

李凌取出卫星定位电话，拨通。

里面立刻传来尹小萌的声音，“情况怎么样了？”

李凌道：“正在调查，死者名为马晓雨，有个男朋友叫赵利，你给我查一下两人近期有没有开房记录。”

“好的，等我五分钟。”电话挂断。

赵利明显变得慌乱，支支吾吾道：“我忽然想起来了，我们前两天好像开过房。”

李凌语气一冷，“前两天是哪一天？”

“大，大概两天前。”

孙艳艳瞪大了眼，满脸吃惊。

“先前为什么不说？你是不是在隐瞒什么？”李凌定定地看着他，语气越来越冷，“我现在怀疑马晓雨的死与你有关。”

“怎么可能！”赵利顿时急了，“我们大一就在一起了，三年的感情，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那就老实交代！”

“......前面说的是实话，我们真的在冷战，有聊天记录为证。不过两天前，晓雨忽然问我能不能做他男朋友，说自己是大一新生马晓雨。我以为她不生气了，玩角色扮演，顺着她说可以，再然后......我们就去开房了。”

说到这里，赵利脸色变得不自然。

“后来......”

赵利没往下说。

李凌接过话茬，“后来做到一半，你发现她在腐烂，于是把她扔在酒店，自己逃走了，是不是？”

“没有！我没逃走！”

赵利下意识争辩了一句，然后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辩解，“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没做！我看她下面腐烂，以为她出轨感染了性病，把她骂了一顿就走了，再之后我就没联系她，一直到今天接到艳艳电话。”

“呵呵。”

李凌停在214宿舍门口，忽然甩出一句话。

“七天前你们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