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微妙的感觉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沉甸甸地笼罩这个小村庄。唢呐声响震得人心里堵得慌。

“叫你别来硬要跟着来,你以为我们都是来玩的呀,要不是你外公走了,谁天天有那个闲工夫四处玩呀”外婆边走边说。

“我就要来,我才不想像大姐二姐一样天天关屋里刺绣呢,我不想要那样的生活”母亲反驳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现在不做点刺绣,以后结婚了我拿什么给你做嫁衣呀,我的傻女儿”外婆叹了一口气。

“我才不想那么早结婚呢,我根本没玩够,我不要结婚”母亲一刻也不想再说什么,她的步伐明显加快了。

“每次一说你就这样怒气冲冲的,你想干嘛,这么有本事刚才差点被欺负。呈什么能呀,我的妞嘞”外婆说

因为是买牛来祭奠(为什么要买牛,后面我会慢慢道来),所以外婆们刚好安排在我家休息。这些似乎总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样的。

母亲躺在床上,微微亮的煤油灯轻轻地撑起房间里的一抹亮色。像极了此时母亲思绪万千的样子。让她向往着高家坪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瓦砾,甚至是一粒沙石。

她像一片飘零的叶子落在了陌生的角落。床榻硬邦邦的,仿佛在抗拒着她这个外来者。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清冷的月光透过那破旧的布帘,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像是要窥探她内心的秘密。那月光与微弱煤油灯光影的交错,映出了她心中的不安。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凝视着窗外,窗外的银色光亮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要把她的思绪全部吞噬。她的思绪似汹涌澎湃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地向她涌来。

母亲的心中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就像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似曾相识却又难以捉摸。

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情窦初开吧。

父亲的身影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就像一部反复播放的老电影。那个男人啊,曾经如同温暖的阳光一般,给予婶娘无私的帮助,也几次与自己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

这些画面已经悄然地走进了母亲的心里,深深地扎根,时刻牵扯着她的心弦。那懵懂的回忆在角落里若隐若现,这让母亲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道口子,疼痛难忍。

她是多么渴望能够再次靠近这个男人一点啊,哪怕只是一点点,就像久旱的禾苗渴望甘霖的滋润那般强烈。

一阵阵鞭炮声响震高家坪,是的!苗族祭奠仪式开始了,唢呐声,芦笙往生曲不间断的吹奏着。说明此刻就要把死者送上山了。母亲才不外乎这些呢,她只管倒头就睡。其余的一切全让外婆自己去弄。她的心里已经悄悄住着一个人了。

但她又纠结,那个人会不会也向自己一样倾慕彼此呢?

葬礼的仪式全部结束后,母亲和外婆她们便准备动身回杨家湾了。这是离别的时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惆怅。

外婆手持着刀,走到那头为了祭奠死者而宰杀的牛旁,割下了一块足有四五斤重的牛肉。她缓缓地走向我奶奶,将牛肉递到奶奶的手中。

“嫂子,这两天耽搁你们了,我割了一小块肉,你让他们剁起来,等会大家一起吃”

“这有什么麻烦的,出了这档子事,没有一个人愿意。他老人家走了什么也不知道了,留下我们这些人肝肠寸断呀。牛肉你拿走,拿走,这么客气干嘛呢?”奶奶连忙拒绝

“苗族人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的,这是必须要给的,你就收下,这样所有人都健健康康的不是很好吗”外婆说

奶奶拗不过外婆,她缓缓接过牛肉,递给了一旁的父亲。

“盛杰,你拿去切来大家吃吧,你的厨艺好,我们都喜欢吃”

“好的,那你们去边上坐着等我一下,我来下厨,大家尝尝啥味?”父亲接过牛肉。

两位老人的脸上都带着庄重与感激,这是苗族特有的习俗,这牛肉承载着美好的寓意,象征着健康与顺遂。

就在这个时候,母亲看到了站在厨房里拿刀剁肉的父亲,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向父亲。母亲的心跳有些加速,她在父亲面前站定,轻声说道:“我外公的这个葬礼呀,让人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看到我母亲那么伤心,我也跟着哭了”

父亲安慰她说:“看到这葬礼上的种种,感觉生命很无常,也很珍贵。我们一定要过好每一天,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母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共鸣,她小声回应道:“是啊,让人忍不住想要珍惜眼前的一切。”

父亲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他看着母亲的说:“肯定了,眼前的一切都是值得我们珍惜的。”母亲的脸微微一红,她不知道父亲这么说的目的,但是又觉得是自己心里想要的答案,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他们就这样站着,简单地交谈着,周围的喧嚣仿佛都与他们无关。这一次的谈心,就像一颗种子,悄悄地埋在了两人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