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史足鱼

难道坎巴拉是拥有祭祀体的祭童？

可这种孩子一出生便会被教会感知，并在五岁前就被用于献祭，坎巴拉船长是怎么逃脱的？

不等兰德多想面前绿光仿佛将坎巴拉船长给占满，他的头颅浮在空中，身躯居然开始与巨船互相融合！

坎巴拉肉身扫过甲板，那些长着章鱼触脚的船员们便随着一阵抖动化成一摊肉根茎似的物体，强行与坎巴拉船长一同融入船身。

他们身体犹如纤维缠绕上桅杆，甲板上出现脉搏般跳动的根茎，拉起风帆控制方向的绳结被蠕动的触手替代，原本白布似得船帆变得尖锐漆黑，像是不断鼓动的巨型蝙蝠皮。

坎巴拉船长侏儒的大脑袋漂浮而上，出现在兰德面前的船舵，两者互相融合，矮小的船舵也随之变高，刚好和来到适合兰德的位置。

皮肉触手缠绕主轴，末端镶嵌船长的金黄牙齿作为轴承，在中央凹陷处填充着某种发光凝胶，内部悬浮着不断转动的眼珠被两条声带像是眼皮一样包裹。

“看来因为噬脑怪的干预，我用生命打造的新老伙计号融入了奇怪的东西呢。”那两条声带居然颤抖着发出船长坎巴拉的声音，只不过这道声音相比之前尖锐许多。

“嘿嘿，小兰德，试试看吧，握住船舵，把那家伙撞个底朝天！”

船舵中央的眼珠直直盯向兰德，好像正细眯着眼发出诱惑。

可对于如今的兰德来说，他别无选择——

噬脑怪蠕动着的巨型章鱼触手正悬浮在整个老伙计号顶上铺天盖地般缓缓压下，仿佛要将整个老伙计号吞噬。

兰德握向诡异船舵，船舵的皮肉触手蠕动着爬上兰德手臂。

巨大的吸力让兰德两手几乎与船舵融为一体，他慌乱之下向前压去，一根桅杆上的风帆居然自动扬起，随风鼓动起来。

在那颗眼球的提示下兰德很快掌握了操控，只要自己双手轻微用力，充当风帆操纵索的触手便会收紧或放松控制辅助用的角帆和侧帆改变角度，他转动起船舵毫不费力便能改变航行方向。

之前需要无数水手控制的百米巨船如今只要他轻轻动手便能随意控制！

骨碌碌——

头顶的触手逐渐靠近，兰德也顾不上管那么多，双手往前一压，全部漆黑船帆扬起犹如笼罩天空的夜幕，老伙计号重新冲破海浪在已经猩红的海面行驶。

可是船身像被什么东西拖住，兰德用尽全力，几乎将手向前压到极限风帆鼓鼓作响，却还未从噬脑怪的触脚下离开一半。

“这样下去我们可就完蛋了啊。”眼球“开口”说话，眼皮似的声带皱着，好像在控制什么东西。

兰德看见甲板上那些疯狂船员化成的根茎脉搏聚集到一团，逐渐向船尾移去，而在那里正静静躺着已经失去气息却占据整个船尾的庞大尸体。

史足鱼！

原来是这家伙拖慢了航行速度。

触手推动着胸口插着巨大鱼叉的尸体，试图将其丢下海面。

可这时，噬脑怪的一只触手忽然卷起史足鱼将其置于无数章鱼触手中间那张开得像是黑洞般盘绕的口器下。

从噬脑怪口中中不断生出红色怪鱼掉落在史足鱼身上，它们纷纷蠕动着钻入史足鱼尸体。

“不好！它想控制史足鱼的尸体！”眼球惊慌大喊。

兰德只能趁史足鱼被抬起的时间将速度拉到最大，企图在那之前脱离噬脑怪的范围。

要是本就难对付的史足鱼多出几条章鱼触手复活，那他好不容易获得的逃生希望就完蛋了。

几秒钟的功夫，老伙计号便快速脱离肉虫身边，可这时史足鱼的尸体也抖动着即将被投入噬脑怪口中。

“调转船头！把火炮对准噬脑怪！”

收到眼珠的提示，兰德飞速转动船舵，将船做了个九十度的掉头。

火炮层的粗黑炮口已经对准巨大噬脑怪的身躯，可兰德知道现在已经不会有存活的水手来为火炮点火。

除非……

他右手边忽然立起一根肉质根茎，末端隆起一个球状凸块，像是手杖，或者说操纵杆。

兰德拔出被触手缠绕的右手，猛地将手杖压下。

轰！轰！

果不其然，在他按下的同时，火炮层传来震撼响声。

炮弹随着火光炸响飞射进噬脑怪体内，虽然看起来对其庞大的肉身没有丝毫影响，但那条卷住史足鱼的触手却不小心抖动松开，使得史足鱼落入海面。

噬脑怪好像怒了般，巨型肉虫向海面倒下，掀起惊涛骇浪，只露出两只黄眼朝着老伙计号靠近。

兰德马上调转方向，用尽全力向前压去，风帆鼓动与噬脑怪展开了场生死追逐。

可偏偏这时，海风变缓，这艘依赖海风驱动的大船速度也随之减弱。

“靠！”

兰德瞬间理解了那些在紧急情况不惜献祭祭童换来强风支持的船长心情。

但他摇了摇头，坚定的信念马上将邪念打消，如今能拯救自己的绝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仪式。

兰德屏住呼吸，闭上双眼，尝试利用如今自己所能用上的一切。

心之海平静如常，好像外面的追逐的巨大肉虫与它毫无关系，船舵中央的眼球也在不安地疯狂转动，好像它也没有办法。

可这时，一阵海风迎面吹来。

兰德猛张开眼，望向巨大船身的右前方一片隐隐约约从猩红天空中透露出微光的海面。

他还有一项变异，海肤。

海肤的作用是根据吹来的海风判断远处海面的情况。

而刚刚，兰德察觉到在右前方不到几海里的海面并不寻常，没有受噬脑怪影响而变得猩红，而且还不断有细微犹如电流般的黄线闪过。

那片海面大概不久前遭受到雷鸣电闪，所以才会有这种危险特征，而噬脑怪为数不多的弱点就是雷电！

兰德好像看到了救星，操纵老伙计号向那处海面冲去。

虽然不知老伙计号如今能否扛得住雷电，但总好过与被后方的噬脑怪追上的必死结局。

偏偏这时，噬脑怪察觉出兰德意图，速度成倍加快，刚才与老伙计号的追逐原来不过是它的戏弄，浪涛掀起，马上就要朝兰德压来！

但忽然一只巨大的脚蹼从海面升起猛地拍上，噬脑怪的肉虫脑袋竟挡不住这一击猛地向海底压去。

“那是什么？”

兰德也来不及管黑影真面目，全心全意放在向雷电海域航行上。

但眼看马上就要抵达，逃脱噬脑怪的魔爪，耳边却忽然响起眼珠惊慌失措的喊声：

“傻瓜！你在干什么？这艘船在融合了我和我体内的噬脑怪后雷电也成了它的弱点，快点停下，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听闻兰德被触手包裹住的双手连忙调转船头，船身倾斜嘎吱作响向左前方压去厚重的船舷几乎贴着水面划过，勉强与雷电海域擦边而过。

老伙计号船身调转，噬脑怪肉虫般的巨大身躯便出现在兰德左侧，此时它正与一个只有它一半大小不到，胸口还被鱼叉贯穿的怪物在海面战斗。

那是——史足鱼？！

它复活了！但为什么……

层层海浪在它们不断的攻击中掀起又落下，史足鱼脚蹼袭向噬脑怪的同时，那肉虫末端的章鱼触手又缠绕着将史足鱼拖入海底。

“好机会啊，快点趁这个时候我们掉头溜走！”

兰德也与眼珠同样想法，在他的控制下，船身离纠缠在一起的两头巨兽越来越远。

“妈的！怎么回事，那史足鱼怎么又跟过来了！”听到眼珠的咒骂，兰德扭头向后看去，不远处一大一小两道的海浪正朝老伙计号涌来。

是史足鱼和噬脑怪！

眼看逃不过的兰德只能调转船身，将火炮对准游来的史足鱼，企图通过减缓对方速度来达到一石二鸟的结果。

可在船内触手还未来得及装填火炮，史足鱼的四肢脚蹼用力在水中一蹬，庞大的鱼身便从海面鱼跃而出。

“呜哇——”

史足鱼发出巨大的咆哮声中混杂着极细微的另一种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软绵绵的像是未成熟的幼体……

是波波浆！

如同心有灵犀，兰德分辨出那尖锐又带着稚气的声音竟然是被史足鱼吞食的波波浆！

但这怎么可能？

这时眼珠旁的两片声带开始抖动：

“那小家伙是从心之海诞生的生命，是对主人绝对忠诚，就连噬脑怪也无法控制的存在。”

“难道那小家伙还存活在史足鱼体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