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亲赴扬州,算计侍郎

尹德捏着那封还带着骏马汗息的密信。信纸上是胤䄉熟悉的的笔迹:

“京中剧变已平,吾复敦亲王爵,兼领吏部事。尔调任镶白旗都统之命,吾已留中,迟数日再发。

接信即刻启程南下,务于户部右侍郎阿林保抵扬州前,赶至洛馆驿!彼奉旨督查‘皇恩赈济盐引凭票’兑付。一切依计行事,勿误!切切!”

寥寥数语,信息量却如惊涛拍岸。王爷不仅从“郡王”的谷底翻身,更一举掌握了六部之首的吏部实权!

这份圣眷与手段,让尹德心底那点因京中剧变而起的忐忑瞬间被更深的敬畏与叹服取代。

“王爷……真乃神算!”尹德低语一声。前些时日接到胤䄉的书信让他上书推举八阿哥胤禩为太子,他虽不解但照做。没想到是为了今天。

他也当然知道胤䄉让他赶到扬州做什么,当然是为了那百官行述。这在尹德上次回京之时,二人便已商量好。

尹德他立刻唤来管家,沉声吩咐:“我即刻有紧急军务,要出趟远门。过一阵京中会有调我回京的调令。调令一到你便收拾家当,带着众人前往京城。

府中一切,由你主理,闭门谢客,谨言慎行!”

“嗻!老爷放心!老奴必定办好这差事。”

随后,尹德只点了五名跟随他多年、绝对心腹的家将。这五人皆是其父遏必隆旧部子弟,忠诚悍勇,身家性命早已与钮祜禄一族捆绑。

为首者名唤科尔多,身材矮壮敦实,貌不惊人,却自幼习得一身精妙小巧功夫,尤其擅长攀援、潜行、暗器,一双眼睛在夜色中如鹰隼般锐利。

“备快马!轻装简从,日夜兼程!”尹德一声令下,六人如同离弦之箭,融入了暮色之中。

洛馆驿。

这座扼守京杭大运河与陆路官道交汇处的驿站,日夜喧嚣,南来北往的官员、信使、商旅络绎不绝。

尹德一行分作三批,扮作述职或公干的寻常武官,他们两两一组,分三批低调入住。他们选择的是驿馆侧翼稍显僻静但视野良好的房间,能清晰地观察到主楼入口与马厩动静。

等待的焦灼在第三天傍晚被打破。

“大人,来了!”守在窗边的科尔多低声道。

只见驿站门口,一行十数人簇拥着一顶四人抬的蓝呢官轿停下。轿帘掀开,一个面容略显刻薄、带着长途跋涉疲惫与不耐的中年官员走了下来,正是户部右侍郎阿林保!

“哼,排场不小。”尹德在隔壁房间的窗缝后冷冷看着。

阿林保嫌弃地掸了掸官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驿丞呼喝了几句,显然是在索要最好的上房和干净饭食。

尹德不便自己出面,毕竟这阿林保是朝廷三品大员,待到回京后,免不了和他接触,如果此时被他记下面容,以后见面就不好解释了。

“按计划行事。”尹德轻声对着科尔多吩咐道。

科尔多领命,悄然下楼,混入驿馆大堂喧闹的食客中。他选了个角落坐下,要了壶酒,几碟小菜,双眼牢牢锁定着阿林保一行人。

他们占据了另一角的大桌,吆五喝六,嫌弃着驿站的粗陋,却又狼吞虎咽地享用着驿丞特意奉上的“好酒好菜”。

酒过三巡,阿林保等人脸上已见红晕,嗓门更大。科尔多看准时机,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送酒的驿卒大骂:“混账东西!

给他们的就是陈年花雕,给爷的就是这马尿般的浑酒?欺爷官小不成?把你们管事的叫来!”

他嗓门洪亮,动作夸张,瞬间吸引了全堂目光,连阿林保那桌也皱眉望了过来。

驿卒吓得连连告罪,管事也慌忙跑来调解。

这时,阿林保那桌一人,摇摇晃晃走到科尔多面前,扬着下巴厉声说道:“小子,你是哪的,现居何官职?”

科尔多扬了扬下巴道:“我乃西至营千总,阮必小,你们又是何人?”

“你个芝麻小官,竟也敢在爷面前撒野?你知不知道那位大人是谁?那是户部右侍郎阿林保大人,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侍郎大人面前吆五喝六?”

这人说着,就开始推搡起科尔多。科尔多装作一惊,马上谄媚的弯下腰道:“抱歉抱歉,侍郎大人,下官酒后胡言,请侍郎大人切勿怪罪。”

那人不依不饶,还在对着科尔多推搡、辱骂。就在众人视线被吸引的刹那,科尔多借着身体遮挡,指尖微弹,一包无色无味的粉末精准地落入了他手中端着的酒壶中。粉末入酒即溶,了无痕迹。

“罢了罢了!晦气!”那人又骂骂咧咧几句,在管事赔笑送上另一壶“好酒”后,才悻悻然坐下,继续闷头吃喝。

科尔多见事情办完,边陪着笑,边快速离开大堂,回到楼上。

阿林保等人毫无所觉,又将那壶“加料”的酒分饮了不少,才醉醺醺地被搀扶着回了上房。

夜半时分,驿馆上房区域便隐隐传来痛苦的呻吟和慌乱的脚步声。阿林保及其随从,上吐下泻,腹痛如绞,一个个面如金纸,虚脱无力。

驿丞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夜请来郎中。诊断结果:水土不服,外加饮食不洁,引发急症,需卧床静养数日,万不可再行远路。

消息传来,尹德笑道:“成了,干得好。走!”

六人趁着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悄无声息地牵马离开洛馆驿,快马加鞭,直扑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