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潜艇的舱门被江底淤泥锈蚀成青花瓷纹,顾承用曜变盏碎片划开密封胶时,四百年前的黄浦江水突然倒灌。我们跌进舱内的刹那,培养舱的玻璃罩同时炸裂,二十个“我“睁着青花钴料的瞳孔缓缓起身,手术袍下露出锁骨处渗血的裂纹。
“欢迎参加自己的葬礼。“程潇的声音从崇祯年的铜壶滴漏里传出。舱壁突然浮现星图,四百年间的月相轨迹在鎏金地砖上交织成网,将我们困在时空的经纬线之间。顾承突然撕开飞鱼服的衬里,露出胸口正在吞噬血肉的曜变盏——那核心竟是用我胎记的量子频率锻造的。
第一个克隆体扑来时,我徒手捏碎她的喉骨,纳米血液喷溅在《天工开物》封面上,烧灼出程潇的手书:「每杀一个自己,时空锚点便牢固一分」。顾承的机械臂突然过载,明朝铸铁与赛博组件的接缝处迸出青焰,他将我推向舱角的浑天仪:“转动亢宿!那是程潇的记忆锚!“
克隆体的血在浑天仪表面凝成冰裂纹,我扳动星宿的瞬间,潜艇突然量子跃迁。崇祯年的月光穿透舱壁,照见顾氏老宅地窖里正在进行的仪式——少年程潇跪在柴窑前,将我的胎发与顾承的骨灰混入釉浆。窑火突然窜出七色流焰,烧穿了《永乐大典》中关于“借尸还魂“的禁篇。
“姐姐现在明白了吗?“程潇的机械义肢从窑口伸出,指尖捏着块带血的曜变盏残片,“你才是顾承烧制的第一件曜变瓷。“她身后的《青花志》突然自燃,火舌舔舐过的纸页显露出惊悚真相:我的胎记不是伤痕,是顾氏先祖为封印时空乱流烙下的量子符。
顾承突然呕出大块曜变瓷碎片,胸腔已成青花镂空状。他扯断浑天仪的青铜纬线缠住我手腕:“把我推进窑口......只有量子纠缠能......“话音未落,崇祯年的暴雨穿透时空屏障,将潜艇冲回顾氏老宅的砚池。二十个克隆体在池底手挽手组成星图,池水正被她们锁骨的裂纹吸成漩涡。
程潇的尖叫从砚台里迸发:“你以为逃到万历年间就能......“我抱起濒死的顾承跃入漩涡中心,胎记裂纹突然蔓延成《河图》纹样。在时空坍缩的最后一瞬,我看见万历二十三年的自己正在柴窑前刻碑——碑文竟是程潇的笔迹:「两世同窑,方得始终」。
万历二十三年的月光凝成实体,将我指尖的鲜血冻成冰裂纹。顾承的胸腔正在量子化坍缩,曜变盏碎片像嗜血的藤蔓缠绕脏器,明朝的星图在他骨骼上灼烧出《授时历》的残章。我抱着他跌进柴窑前的祭坛时,万历年的程潇正将胎发混着骨灰填入釉浆,那柄搅动釉料的木勺,分明是和平饭店1031房的黄铜钥匙。
“姐姐来早了十七年。“少女程潇的机械义肢从窑口伸出,明朝的铸铁关节却镶嵌着纳米芯片,“你猜这个时空的顾承,正跪在哪口窑前烧制你的胚胎?“她身后的《天工开物》突然自燃,火舌舔舐过的纸页显露出特斯拉潜艇的构造图,标注日期竟是崇祯四百年。
顾承突然咬碎喉间的曜变盏,荧蓝血液喷溅在祭坛龟甲上。甲骨文遇血复活,化作量子代码流窜进我的胎记裂纹。万历年的暴雨在接触代码的瞬间汽化,露出云端悬浮的四十个培养舱——每个舱体都链接着不同时空的顾氏柴窑。
“转动浑天仪二十八宿!“顾承撕开自己量子化的胸骨,掏出发光的星图核心,“用我的骨灰......“他未尽的话语被纳米风暴绞碎,万历年的地窖突然坍缩成和平饭店的电梯井。镜面用血写着「当前楼层:崇祯四百七十七年」,按钮面板镶嵌的却是顾氏家徽碎片。
电梯坠落的瞬间,二十个“我“从镜中伸出手。她们锁骨的裂纹拼成北斗九宸星图,将我按在量子化的铜镜表面。镜面突然液化,裹着我们跌入程潇的记忆回廊——万历二十三年的龙泉窑前,十岁的她正用瓷刀剜下自己锁骨的血肉,填进胚胎培养舱的裂纹。
“多完美的量子接口。“成年程潇的虚影从窑火中剥离,机械手指捏着把沾满时空尘埃的手术刀,“当年我在这道疤里植入纳米虫,它们啃噬了二十三年光阴,终于把你雕琢成最适配曜变盏的容器。“
顾承的残躯突然在记忆回廊重组,明朝的飞鱼服下渗出赛博组件的荧光。他挥刀斩断记忆链条时,万历年的柴窑突然在和平饭店大堂重现。燃烧的《青花志》书页纷飞如蝶,每一页都印着不同时空的“我“被推入窑口的画面。
“你听......“程潇的机械声带突然接入特斯拉潜艇的声呐系统,“四百个时空的窑火同时啸叫时,你的胎记就会裂成真正的黑洞。“潜艇突然量子跃迁至崇祯年黄浦江底,透过舷窗可见无数青花瓷人俑正从江底淤泥中站起,每具人俑的胸口都嵌着曜变盏碎片。
我将顾承的星图核心按入心口,胎记裂纹突然吞噬整艘潜艇。在时空归零的刹那,我看见万历年的自己举起雕龙火钳,将程潇推入窑口。她的惨叫声在四百个时空同时响起:“你竟敢用我的殉窑......成就你的......“
黑暗中有冰裂纹蔓延,顾承残留的左手突然扣住我的腕骨。他的掌心显露出用纳米血写的最后讯息:「去烧了所有时空的胚胎舱,包括你自己」。崇祯年的月光穿透量子云,照见黄浦江底沉眠的终极秘密——我的本体,正封存在郑和宝船运回的青花瓷龙缸里。
青花瓷龙缸的釉面在江底泛着尸骸般的冷光,我抚过缸身缠枝莲纹的瞬间,四百个时空的胎记同时灼烧。顾承残留的左手突然量子化坍缩,纳米血字在掌心重组为崇祯年的星图:「龙缸即祭坛,以胎血饲釉」。
“姐姐终于找到自己的棺材了?“程潇的虚影自缸内浮起,机械义肢捏着把沾满时空尘埃的瓷刀,“当年郑和船队打捞的根本不是龙缸,是你被切割封存的量子本体。“她身后的《瀛涯胜览》突然翻至空白页,墨迹遇水显形——竟是顾氏先祖手绘的胚胎植入图。
顾承的星图核心突然自我复制,在缸底烧灼出七政四余的辅弼位。我攥着瓷刀跃入龙缸,万历年的月光穿透缸体,照见自己蜷缩在羊水般的釉浆里,脐带竟是根青花钴料浇筑的数据线。缸外传来顾承破碎的声纹频率:“刺穿量子奇点......“
程潇的尖叫与窑火呼啸共振,二十个克隆体突然从缸壁渗出。她们锁骨的裂纹拼成浑天仪星图,将我按在釉浆深处。第一个克隆体的瓷刀刺入心口时,缸底突然浮现顾承的残影——他穿着飞鱼服,胸口曜变盏的缺口处,伸出一只机械手攥住瓷刀。
“你漏算了......“顾承的残影突然接入特斯拉潜艇的能源核心,“万历二十三年龙泉山坠窑时......“他的声音被量子乱流撕碎,我却突然看清那场事故的真相——程潇将我的本体推入窑口时,少年顾承用肉身挡住了飞溅的曜变瓷片。
缸内釉浆突然沸腾,凝成崇祯年的黄浦江潮。我握着瓷刀刺向量子奇点的刹那,四百个时空的程潇同时呕血。她的机械义肢在时流中熔解,露出森白的明朝人骨:“你以为毁掉本体就能......“
顾承的星图核心突然爆炸,将龙缸炸成漫天青花雪。我坠入时空归零的奇点,看见万历年的自己举起火钳,将程潇的本体封进新烧的骨灰瓷。她的诅咒随窑烟升腾,在《青花志》上灼出终章:「两世同窑者,永堕无间」。
黑暗中有冰裂纹蔓延,顾承残留的机械手突然扣住我的腕骨。量子尘埃在他掌心凝成把青铜钥匙——正是和平饭店1031房的旧钥匙。当钥匙插入心口胎记的裂纹时,四百个时空的月光突然坍缩成点,照见终极真相:我的本体,早在那场车祸中就已死去。此刻活着的,不过是程潇用顾承骨灰烧制的曜变人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