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报仇报恩

姜明看了一小会儿，收回自己的视线，快步走向一旁的小木屋。

木屋在月光下投出歪斜的影子。

姜明贴着墙根移动，每一步都精准踩在鼾声的间隙里。

柴火堆上的陶锅还冒着热气，里面炖着半只野兔。看来其余的这些守卫提前享受了明天的祭品盛宴。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时，最外侧的守卫翻了个身。

姜明立刻静止不动，直到鼾声重新响起。屋内弥漫着酒臭和汗味，四具躯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武器随意丢在角落。

这个画面姜明再熟悉不过——在梦中，他见过太多次守卫换岗后醉醺醺的模样。

第一个目标喉咙被扼住的瞬间，姜明感受到指腹下急速跳动的脉搏。守卫的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放大，双手本能地去掰姜明的手指，却被一记膝撞顶在尾椎骨上——那里是豹猫武魂的平衡节点。

姜明压住呼吸，趁着剩下两人还没有全醒，解决其他两人。

最后一名守卫惊醒时，冰冷的血腥味已经灌满鼻腔。

他下意识要喊，却被反剪的胳膊传来剧痛逼成了闷哼。姜明的膝盖死死压住他后腰，这个姿势让守卫想起自己曾如何折磨囚犯，顿时浑身发抖。

“杨二郎的住处。”姜明用沙哑的嗓音吐出火豹宗方言。守卫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个祭品不仅会说他们的语言，连口音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当冰凉的指尖按上喉结时，守卫的求生欲压过了忠诚。

“在宗门西边儿。窗台上摆着驱兽草的，就是。”守卫的声音带着哭腔。

“咦，这么清楚？你是不是在胡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没，没有……”

“他养的那条狗看起来很好吃，不不不，很好看。所以我有印象。”

姜明叹了口气，手指骤然发力。守卫的颈椎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手脚颤动两下就没了声息。

确认四人全部断气后，姜明将一些自己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塞进怀里。

随后开始布置现场。他故意打翻油灯，将两具尸体摆成搏斗姿势，最后把喝剩的酒坛砸在墙角。

这番布置会让后来者以为守卫们酒后斗殴致死——虽然瞒不了多久，但足够争取逃亡时间。

离开前，姜明从守卫腰间摸出块铜牌。

这是火豹宗夜间巡逻的凭证，上面还残留着体温。他将铜牌揣进怀里，最后看了眼这个囚禁自己二十天的牢笼，转身没入夜色。

铜牌边缘的豹头浮雕硌在胸口，提醒着他真正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远处传来啼叫，与少年记忆中那条小黑狗的吠声莫名相似。姜明甩了甩沾血的手，朝着宗门西侧疾奔而去。

因为明天有祭祀的缘故，今天的部族远比往日还要更安静许多，空空荡荡，偶尔见到有巡逻的人，姜明也凭借铜牌安全通过。

姜明看到了那座窗台上摆着驱兽草的屋子。

窗台上的驱兽草已经蔫了，在夜风中微微晃动。

姜明的指尖刚触到门板，就察觉到不对劲——门缝里没有活人的气息，只有淡淡的血腥味。他侧耳听了半晌，最终用匕首挑开门闩。

屋内简陋得令人心酸。

半张粗饼搁在缺角的陶碗里，旁边是啃了一半的野果。床铺整齐得不像有人睡过，唯有墙角堆着几根新鲜的骨头——看来少年临走前还不忘给小黑狗备好口粮。

姜明心中有些担忧，后面的路边儿恰好有人出来小解方便，他穿着显然比较粗糙且简陋的衣服，见到姜明，吃了一惊，下意识提高了嗓音，道：

“杨二不是已经被你们带到祭祀长老那里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祭祀长老？！”

那个人脾气很不好地反呛了一句：“你不知道？”

“明天都要血祭了！”

然后骂骂咧咧进了屋子。

路人的话像盆冷水浇下来。

姜明蹲在阴影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早该想到的，他作为主祭品，少年肯定在他的前面。

远处传来打更声，距离黎明只剩两个时辰。

姜明深深吸了口气，心里面骂了一句老杂毛。

他看着仍旧还宁静的宗门，抬手拍了拍脸，带来刺痛的感觉，精神一振，驱散那种下意识浮现的恐惧，然后悄悄爬到了一侧，绕开守卫。

姜明偷偷左右看了看，然后狗狗祟祟蹲在挡风的角落，双手稳定地从包囊里面掏出了火石，一手一个大宝贝，用力相撞。

火石相撞的咔嗒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姜明用身体挡住微光，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次——事实上在老家时，他常和驴友们在野外生火。

随后接连几处点燃好几处引火点。

也幸好这里的房屋很密集，也都是木屋。

火苗完全包裹住整个房屋时，姜明的表演开始了。

他先是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让眼中泛起生理性泪光，然后扯开衣领，用魂力逼出满头冷汗。

当第一声尖叫划破夜空时，连他自己都被那凄厉程度吓了一跳。

“走水了！快来人啊！”

火光照亮了姜明前行的路。他像条游鱼般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每经过一处建筑，就顺手留下新的火种。

祭祀长老住所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座用黑曜石砌成的三层小楼，炎玛的记忆里，顶层永远亮着诡异的红光。

姜明靠近了这个建筑，放慢了脚步。

祭祀长老，还有少年，都在里面。

这个建筑的下面，每日都有魂师在给祭祀长老充作守卫。

一名魂师似乎发现了什么，喝问道：“谁在那里？！”

守卫的喝问声传来时，姜明立刻佝偻起背，让火光在自己脸上投下惊慌的阴影。

“着火了！”三个字喊得破了音，活像个吓破胆的杂役。

这个表演很成功，粗眉毛魂师果然放松了警惕。

那魂师一双粗眉毛皱起来，呵斥道：“着火算是什么？那自然有其他人去处理，这种事情，你居然敢来打扰长老大人，快走，快走！”

见到那个低着头的人仍旧杵在原地不动弹，魂师有些不耐烦，伸手就要狠狠地推搡来人肩膀。

一推之下，居然没有推动。

魂师微微愕然，他还得及动作，就看到对方抬起头——那张脸，竟带着毛骨悚然的笑容。

“月黑风高。”

姜明突然说了一句不着调的话。

拳头猛然刺出，魂力在皮肤下泛起白芒。

粗眉毛虽然架住了这拳，却听到自己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更可怕的是，他在姜明眼中看到了熟悉的东西——那是他们往日施暴时特有的兴奋。

另外两名魂师闻声赶来时，姜明已经完成了转身蓄力。

这招“回马枪”是跟那位赵将军学的，此刻用出来竟有七分神韵。第一个魂师被轰中心窝，撞在墙上喷出血雾；第二个刚要召唤武魂，喉咙就被五指扣住——正是粗眉毛最爱的锁喉手法。

当最后一名魂师软倒在地时，姜明甩了甩手上的血。

这三个人他太熟悉了，在梦中杀了不下一百次。

现在终于能亲手了结，反倒有种不真实感。

楼内突然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让他瞬间回神，少年还等着他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