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黄泉裂卷

富士山巅的积雪泛着尸青色,裴昭的冰晶右眼在硫磺雾中析出《千里江山图》的墨纹。他踩碎脚下枯骨,望着熔岩湖上漂浮的秦军战旗——旗面用兵马俑陶土绘制的《百鬼夜行图》母本正在舒展,画中酒吞童子撕开狩衣,露出底下徐福亲笔题写的《出师表》。

“这些亡魂吞了徐福的不死药。“向导阿市展开蝙蝠扇,金箔扇面映出地脉深处的骇人景象:三千童男童女的陶俑围成七星阵,每个俑心都嵌着翡翠耳坠碎片,“看雪地上的鬼影...“

裴昭的冰凌笔在空中凝滞。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八岐大蛇,三百名秦军亡魂从蛇影中爬出。他们的陶土铠甲刻满小篆,字缝渗出混着火山灰的墨汁,青铜戈尖的饕餮纹突然睁眼,瞳孔里旋转着玛雅历法的末日代码。

阿市突然撕开十二单衣襟,后背的《河图洛书》卦象正在渗血:“戌时三刻,地脉要...“

富士山突然喷发。赤红岩浆在空中凝成《天王送子图》的唐装乐伎,她们手中的三味线奏出安阳公主的和亲船歌。裴昭的冰晶铠甲在高温中融化,露出底下《富春山居图》的经络——墨色血管正吮吸岩浆里的星砂结晶。

“这才是归墟真容!“阿市跃入火山口,三千青丝化作冰蚕丝缠住裴昭。下坠途中,他看见熔岩里沉浮着西班牙胸甲残片,甲胄内层的《寒林雪景图》正被八岐大蛇撕咬。

岩浆突然凝固成徐福的脸庞:“你终于来补最后一笔了。“

五十艘徐福楼船残骸重组,甲板上的童男童女陶俑齐齐转头。他们的陶土嘴唇开合,吟诵的竟是薛挽星本体被困黄泉时的血书:“破阵需点睛,以始皇血脉...“

阿市突然咳出混着金粉的秦篆。她的发簪炸裂,碎片在虚空拼出安倍晴明的手稿——五芒星阵中央钉着《百鬼夜行图》残页。当裴昭的冰凌笔触及星阵时,富士山地脉传出龙吼,真正的八岐大蛇破土而出!

每个蛇首衔着半截冰凌笔,竖瞳映出不同时空的惨景:

-玉藻前在平安京用《洛书》卦象封印徐福

-织田信长用南蛮胴具足禁锢《山海经》异兽

-黑船来航时佩里怀表里藏着翡翠耳坠图纸

“这些才是真正的历史残片!“大蛇吐出徐福的脊椎骨,骨节缝隙涌出混着童子血的墨汁,“你不过是移动的活体画笔...“

阿市突然割开手腕。鲜血在雪地绘出桔梗印,唤醒了地脉深处的安倍晴明残魂。这位传奇阴阳师的狩衣下,竟穿着徐福东渡时的秦军鳞甲!

“两千年了...“晴明残魂的蝙蝠扇指向裴昭,“该让画魂宗归位了。“

五芒星阵突然反转,将八岐大蛇钉在富士山巅。裴昭的冰凌笔进化出勾玉纹路,笔尖蘸取岩浆与蛇血,在空中绘出终极《百鬼夜行图》——酒吞童子撕开画纸跃出,利爪却温柔地捧起薛挽星本体的冰晶残躯。

“用我的眼...“薛挽星残魂突然开口,“点破徐福的永生谎...“

未竟的话语被熔岩吞没。裴昭的右眼突然爆裂,结晶瞳孔嵌入《百鬼夜行图》的酒吞童子额心——那恶鬼的面容竟逐渐变成徐福的真容!

富士山在轰鸣中崩塌。

阿市的身体化作漫天血樱,每片花瓣都刻着《出师表》残句。裴昭抱着薛挽星的冰晶残躯坠入地脉,看见徐福正在黄泉比良坂作画——忘川河水是《千里江山图》的墨汁,三途川的摆渡人竟是不同时空的自己。

“欢迎来到画魂宗的起源之地。“徐福的画笔指向血月,“你将为《万国归墟图》落下最后一...“

薛挽星残躯突然融化。她的冰晶血液渗入裴昭经络,在《富春山居图》的墨纹间点亮星辰——那是第五卷的终极坐标:殷墟甲骨深处的初代画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