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牛魔王

大庆国，唐州安平县，北台镇。

烈日当空，罗浩宇拖着单薄的身躯踉跄前行，瘦弱的身形在热浪中摇摇欲坠。

他放下锄头，轻轻按揉腹部，试图缓解方才被打的疼痛。

还未踏入家门，一股刺鼻的酸臭味便扑面而来。

他那不成器的哥哥又酩酊大醉吐得满地狼藉，此刻正迷迷糊糊地转醒。

“老三，地里的活都干完了？”

“咱家的地都被方得全给霸占了，往后想种地都没得种了。”

“什么？”

罗景龙猛然惊醒，却因宿醉头痛欲裂，什么都记不起来。

罗浩宇气得握紧拳头，最终还是无力地松开，垂着头靠在门边坐下。

二哥罗景龙整日游手好闲，不是喝酒就是赌钱，早已将大哥留下的家业败得精光。

正因如此，北台镇的人都瞧不起他，背地里都叫他“罗景狗”。

昨夜这“罗景狗”又把家里仅剩的四亩薄田卖了抵债，自己却毫不在乎，依旧醉生梦死。

对农家人来说，田地就是命根子，没了地就只能给人当佃户，连温饱都要仰人鼻息。

那张卖地契上的字迹歪歪斜斜，分明是方家人趁着他醉酒时哄骗他画押的。

罗浩宇去找方家理论，结果动起手来，自然讨不到便宜。

在这天高皇帝远的穷乡僻壤，这等冤屈根本无处申诉。

北台镇与安平县城之间横亘着数十里险峻群山，山中常有猛虎出没，更有山匪盘踞。

县太爷哪会为这点小事冒险进山，来这穷乡僻壤主持什么公道？

更可恨的是，方家人占了田地还不满足，竟扬言要拉走罗家唯一的大白牛抵债。

眼下最明智的做法，莫过于把牛卖掉换些银钱，带着盘缠去县城谋生。

年轻人有手有脚，总不至于饿死在街头。

可罗浩宇却不愿这么做。

他默默起身，走到牛棚前，轻轻拍了拍大白牛的脊背。

解开缰绳，牵着它来到进山的岔路口。

望着这头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伙计，罗浩宇不由想起年少时骑在牛背上吹笛赏花的悠闲日子。

如今却要亲手放它离去，心里竟比失去田地还要难受。

这些年，大白牛任劳任怨，耕田拉车从无怨言。

若不是有它，罗浩宇怕是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因此平日里他都恭敬地称它一声“牛哥”。

“牛哥啊牛哥，你要是落到方家人手里，准得被宰了下酒……”

“这山里虽危险，但总归能自在活着，你……自己小心吧。”

“你既待我这般好，我又怎忍心丢下你？”

“唉，可我也没办法啊……嗯？谁在说话？”

罗浩宇猛然一惊，四下张望。

罗浩宇环顾四周，荒山野岭间空无一人，唯有眼前的大白牛正嚼着草叶，嘴角微微咧开。

方才说话的，除了这头老牛还能是谁？

“牛哥......你、你是妖怪吗？”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恍惚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莫怕，我岂会害你？”

白牛悠闲地甩着尾巴驱赶蚊虫，晃了晃脑袋，那憨厚的模样与寻常耕牛并无二致。

罗浩宇渐渐定下心神。

毕竟与这头老牛朝夕相处十余年，彼此早已熟稔。

既然它并无恶意，那份惊惧也就慢慢消散了。

“牛哥，你既然能显灵，前些年怎么从不与我说话？”

“那时你日子太平，无需我插手。如今遭此劫难，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走，回屋细说。”

一人一牛就这样回到了北台镇那间破旧的牛棚。

白牛卧在食槽前慢条斯理地嚼着干草，罗浩宇蹲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虽说从小没少听镇上老人讲些精怪传说，但亲眼见到会说话的牛，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小子，你既得罪了方家，我便传你一门神通，可保你周全。”

“什么神通？”罗浩宇眼前一亮。

“此术名为'大力牛魔拳'。”

“大力......牛魔拳？”

罗浩宇闻言一怔。

若是去掉“牛魔”二字，这名字简直平凡得像是市井把式，与那些江湖骗子的三流拳法无异。

“怎么？瞧不上眼？”

大白牛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学！当然要学！”罗浩宇连忙应声。

罗浩宇连忙恭恭敬敬地朝牛哥作了个揖，迫不及待地问道：“牛哥，这神通......厉害吗？”

白牛慢悠悠地嚼着草料，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这得看你的悟性。若练至大成，上可摘星揽月，下能移山填海。”

“届时三千世界任你遨游，六道轮回来去自如，算得上是通天彻地的无上神通。”

“摘星揽月......移山填海？”

罗浩宇听得心驰神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种种奇景。

在这乡野少年眼中，“神通”二字意味着什么？

这是改变命运的契机！

莫说什么纵横三千世界、超脱六道轮回，单是在这大庆国的九州大地上闯出一番名堂，就足以让他热血沸腾了。

转念一想，若牛哥真有这般通天彻地的本事，又岂会是寻常妖怪？

电光火石间，罗浩宇突然想到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号。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牛哥......您该不会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平天大圣牛魔王吧？”

“哦？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白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倒是个有慧根的。”

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这态度已然说明一切。

罗浩宇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牛哥！您快教我大力牛魔拳吧！”

白牛却不急不躁，反问道：“且慢。你先说说，为何要学我这神通？”

“这还用问......”

罗浩宇话到嘴边突然顿住，意识到这是牛哥在考验他的志向。

若只为报复方家这等乡野地主，未免太辱没平天大圣的神通了。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前世他是一个享受996福报的北漂程序员，拼死拼活的干十年，连京城的一个厕所都买不起。

某个加班的深夜猝死之后，竟穿越到了这方世界，成了北台镇一个贫苦农户家的孩子。

大哥染病早逝，二哥酗酒烂赌，留下他一人苦苦支撑。

如今连最后几亩薄田都被强占，生计无着......

“憋屈“二字，道尽他两世为人的心酸。

终日为温饱奔波劳碌，何曾真正痛快活过？

想到这里，罗浩宇只觉得胸中郁结着一口闷气，恨不得一拳轰破这贼老天！

他目光渐渐坚定，郑重其事地对白牛说道：“我要学这神通，不为别的......”

“为的是有朝一日能踏出安平县，闯出夏州郡，横扫东济府，直至九州四海任我逍遥！”

“为的是这天下再无人敢欺我辱我！”

忽又想起自己两世为人还是个雏儿，连忙补充道：“还要娶这世间最美的女子！”

“饮尽天下美酒，尝遍四海珍馐！”

白牛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这豪言壮语，不正与当年他们兄弟七人结义时的壮志如出一辙？

当下再不迟疑，“好！你且近前来，俺老牛这就传你大力牛魔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