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到了家中,父母晚饭己吃完,只是他们吃完了饭,没有收拾。

“锅中还有饭,做的西红柿鸡蛋面,面或多或少,只有锅中那些了,不够,自个想办法。”父母边说边往外走:“吃完饭记得把碗筷洗了,收拾好。我和你爸出门溜达去了。”

收拾就收拾呗,有什么大不了,又不是没有收拾过。我在心里嘟囔着。望着他们两个佝偻的远去的背影,于心不忍与他们顶嘴。他们花白头顶上的那一抹晚霞退去了最后的光亮,己变得暗淡无光了。太阳仿佛一下子向西沉了下去。

我匆匆的扒拉了几口饭,管他饱否,不饿为止。执行公事似的收拾好碗筷,洗刷完毕。拿起手机翻看了几眼,甚是无聊,又放下。闲着也是闲着,索性也出门溜达一圈吧。

人的好奇心或许天生就有,比猫有过之而无不及,犹其对那事不关己的八卦话题甚是敏感。相对于我而言,也不例外。

这不村东头的休闲广场上,那棵据说己有上百年树龄的国槐树下,早就坐满了手摇蒲扇的一帮“长舌妇”,和一帮伸长了脖子,探着脑袋聆听的老少爷们。那副聚精会神的样子堪比坐在课堂上听老师讲课的学生注意力集中何止百倍、千倍。如果上课的学生能有这个样子的精神状态,我想个个都应该是学神学霸的级别,试想一下,清华北大应该不在话下。

我也是好奇的侧着脑袋,慢悠悠地凑了上去。大约有四、五米距离的远近,他们忽然闭口,齐刷刷地扭头向我看去,见是无关紧要的我,继而又嘁嘁喳喳。

“来,李家的大小子,快来坐你三婶,我的傍边,让婶子我好好稀罕稀罕你大侄子。”

一个留着齐耳短发,身著白色短袖,胸前绣了个牡丹花,那两座秀挺的山峰伴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下身花格子浅绿色的裙子搭配着时髦的凉鞋,两脚并拢着坐着,显得倍有精神,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好多。

“你个骚货,还想老牛吃嫩草不成?”一个微胖发福的,梳了个马尾辫的女人在她臂膀上拍了一下大大咧咧道:“怎么你家老张头满足不了你了?连老侄子都不放过,哎,你还别说,看上去一掐还滋溜滋溜冒水呢,哈哈哈哈…”

“来吧,大侄子。”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那个自称三婶子的女人,伸出手一把拽过来,强按在与那个微胖发福的女人中间位置,我刷的一下子涨红了脸。

“哟!害羞了。”三婶子伸手在我的脸上摸了一把拉长声音道:“这小脸蛋儿粉嘟嘟的,真嫩,白白净净的,好像大姑娘的脸。”她猝不及防的在我脸上叭叽亲了一口,回味无穷的样子,闭上眼睛:“滑嫩,滑嫩的,比我家老张头可香多了。”

惹得傍人哄堂大笑,有的眼泪都笑了出来。把我羞羞的头压得很低,走又走不了,坐又坐不下。如坐针毡。

“哎!大侄子,有没女朋友?要不要三婶子给你介绍一个呀?”

“嗨!我说大侄子,你别听你三婶子逗你玩了,改天呀,我把邻村的王家三闺女介绍给你认识认识。”一个油光满面的五十开外的中年男人头顶锃亮锃亮的发话道:“也就是你王大娘,我媳妇儿她大哥家的三闺女。”

“噢!你说的是你大舅哥的闺女呀?老宋。”

“那不是王家庄的吗?”

人群七嘴八舌的搭起了话茬。早己忘记了我没来之前的话题。原本我是来凑热闹的,没想到我来了之后,却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听说是在咱们县医院当护士?”

“听说上个月转为正式工了?”

“错不了,错不了,我前几天住院,还是她给我打的吊滴(输液)。”

“好像叫王芳?”

“没错,没错,是的是的,就叫王芳。”

“嗨!这女娃子命就是好,真走运!”

“是哩!是哩!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花钱送礼了没有?”

“拖们找关系了没有?”

“嗨!你不知道啊,现在找个体面的工作,你没关系还真不成。”

我原本以我的自身条件,所有亲戚中也没有什么硬的后台关系,以为改天,改天是没有下文的。我渐渐给忘了。

母亲养的大公鸡,伸长了脖子又催了三遍,东方太阳公公在朝霞的衬托下,缓缓伸出了脑袋。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