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九头蛇劫

古庙残破的屋檐在夜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玄明背靠着一根断裂的石柱,篝火的光芒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桑跪坐在他身旁,纤细的手指间捻着三根泛着寒光的银针。

“忍着点。“桑的声音清冷如霜,“这针要封住你灵脉的暴走。“

玄明倒吸一口凉气,感受着银针入穴时传来的刺痛。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蔓延的红蓝纹路,那些诡异的线条仿佛有生命般在皮肤下蠕动。

“这封印......“

“已经破了三成。“桑打断他的话,右眼的青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醒目,“再这样下去,不出七日,共工的神识就会彻底苏醒。“

玄明正想反驳,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凉。他猛地回头,发现墙壁上的共工壁画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那双石刻的眼睛,竟然缓缓转动,直勾勾地盯住了他!

“桑!那画......“

话音未落,壁画上的朱砂突然活了过来,如同一条条赤红的小蛇,顺着玄明的手臂缠绕而上。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变幻。

再睁眼时,玄明发现自己站在一处陌生的天地之间。头顶是破碎的天空,脚下是龟裂的大地。手中握着的,竟是一条锈迹斑斑的锁链,另一端连接着一根正在崩塌的通天巨柱。

“这是......“

“共工的记忆幻境。“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地面剧烈震动,九条巨蟒般的脖颈破土而出,每颗蛇头上都长着一张扭曲的人脸。

相柳!

中央的头颅张开血盆大口:“容器小子,你可知当年共工为何撞山?“

现实世界中,玄明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桑脸色大变,只见扎在他穴位上的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影毒反噬!“她惊呼道,手指飞快地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

广成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老道士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用神农鼎。“

“可是抽魂之术会......“

“总比被共工彻底吞噬强。“广成子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但他的右手却在微微颤抖——那焦黑的伤口处,隐约有黑色的雾气渗出。

桑咬了咬嘴唇,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青铜小鼎。鼎身上雕刻着繁复的草药纹样,在月光下泛着幽幽青光。她将小鼎悬于玄明头顶,口中念诵着古老的咒语。

随着咒语声起,一缕缕黑气从玄明的七窍中被强行抽出。但与此同时,他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呼吸变得微弱而急促。

幻境之中,相柳的九颗头颅将玄明团团围住。最中央的那颗头颅突然逼近,冰冷的蛇信几乎要触到他的脸颊。

“看看现实吧,可怜的小家伙......“

眼前的景象突然切换。玄明看见广成子站在自己身后,老道士的拂尘缺口处正渗出丝丝黑雾。更可怕的是,他手中握着一柄桃木短剑,剑尖正对准自己的后心!

“师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玄明眉心。他恍惚间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那是桑的血!

现实世界中,桑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血点在玄明眉间的印记上。鲜血渗入皮肤的瞬间,玄明猛地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广成子的桃木剑距离自己的心口只有三寸之遥!

“定!“

桑一声清喝,七根金针从她袖中激射而出,精准地扎在广成子周身大穴上。老道士的动作顿时僵住,桃木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玄明只觉得体内一股狂暴的力量正在苏醒。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结出一个古老的手印,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潮湿起来。转眼间,滔天洪水从虚空中涌现,化作十八条狰狞的水龙。每一条水龙的额头上,都清晰地浮现着共工的面容!

“区区相柳,也配在本尊面前放肆?“玄明开口,声音却变成了一个古老而威严的音调。

水龙咆哮着扑向相柳,九颗头颅在狂暴的攻击下发出凄厉的惨叫。最中央的那颗主头被硬生生撕下,黑色的血液喷溅而出,却在半空中化为雾气消散。

当最后一丝黑气消失时,五彩的霞光突然从天而降。一个朦胧的身影在光华中显现——人首蛇身,正是女娲的残念。

“可怜的孩子......“女娲的声音如同清泉流过石缝,“他们把罪孽封进了你体内。“

她轻轻挥手,一段被尘封的记忆在玄明脑海中浮现:天柱内部早已被漆黑的物质腐蚀,共工撞山不是为了争夺帝位,而是为了阻止那些黑影涌向人间......

“集齐三神器之前,不要让天庭发现你是共工转世。“女娲的残念开始消散,她的目光扫过广成子那溃烂的右手,“影毒已经侵入骨髓......他撑不过三日了......“

当光芒完全消失后,桑立刻上前为玄明检查伤势。当她掀开玄明后背的衣衫时,两人同时愣住了——玄明脊椎上蔓延的咒纹,竟然与桑锁骨下方的封印一模一样!

“你也有......“玄明惊讶地开口。

桑猛地将他的衣襟合拢,声音冷得像冰:“闭嘴。“但她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暴露了内心的震动。

夜深人静时,玄明从噩梦中惊醒。他看见篝火旁,广成子正用匕首一点一点剜去右手上的腐肉。老道士对着虚空喃喃自语:“......再给三天......必定将容器带回......“

而在不远处的树影里,桑正展开一封密信。月光下,那上面猩红的字迹触目惊心:“若共工神识苏醒过半......即刻诛杀。“

玄明的心沉了下去。他轻轻抚摸着自己眉间的印记,那里正传来阵阵灼热。共工的声音在他脑海中低语:“他们都在骗你......只有我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