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坠到苍梧山脚时，我被颠得踉跄半步，白言书下意识伸手扶住我腰际，却像触了火般猛地缩回手。他耳尖泛红，指尖却还残留着桃花香——这具身体的我是个十六岁采药女，腰间别着装满桃枝的竹篓，而他则是个眼神冷冽的少年，衣摆沾着未褪的煞气。
“宿主请注意，明虚真人的试剑台在前方三百米。“系统音像浸了露水的琴弦，“男主需在三招内震碎试剑石，否则会被判定与无情道无缘。“
试剑台围满了仰头张望的少年，我攥紧袖中桃符，看见白言书盯着台上明虚真人飘动的白胡子，指尖正习惯性地摩挲剑柄——这是他前几世黑化前的征兆。
“喂！“我拽住他袖口，递上一块桃花糕，“先垫垫肚子，你昨儿没吃晚饭。“他挑眉接过，指腹擦过我掌心时，我听见自己心跳漏了半拍。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男主黑化值当前：12%」
明虚真人的拂尘扫过试剑石时，我听见他低叹：“今岁竟无一个可造之材。“话音未落，白言书已跃上石台，玄色衣摆扫起一片桃叶。
“晚辈白言书，求试剑。“他抱剑作揖，我却看见他握剑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那是他在压制体内煞气。明虚抬眸，拂尘突然指向我：“你这小女娃，为何盯着少君腰间？“
全场目光骤聚，我脸颊发烫，这才惊觉自己正盯着白言书腰间晃动的桃花结——那是我今早在他洗漱时偷偷系上的。
“回、回真人！“我福了福身，指尖捏碎桃符，粉色光晕裹着白言书眉心一闪而过，“他、他腰间挂着小女送的平安符，见他上台紧张，故而......“
话未说完，明虚真人突然瞳孔微缩：“桃枝神魂......你是......“系统红光骤闪，他后半句话被硬生生掐断。白言书趁机拔剑，斩魔剑出鞘声如龙吟，试剑石在剑风压带下出现蛛网状裂纹。
“断水式！“他低喝出声，剑尖却在离石头三寸处偏了半分。我攥紧裙摆，听见系统警告：「男主念及你方才解围，动了恻隐之心，黑化值下降至9%」
“可惜了，差半寸。“明虚摇头，白言书却突然闭眸吸气，再睁眼时眼底翻涌着冰碴般的冷意。斩魔剑再次出鞘，这次带着凌冽杀意，试剑石轰然碎裂，碎石块溅到我脚边，惊得我后退半步。
“好！“台下爆发出欢呼，明虚却盯着白言书握剑的手：“你这剑式......竟有魔神残意？“气氛瞬间凝固，我看见白言书指尖微颤，连忙掏出怀中桃枝：“真人请看！这是小女在桃林捡到的仙枝，曾有仙人托梦说......说持此枝者可破煞清邪！“
明虚的拂尘扫过桃枝，白言书腰间的桃花结突然发光，与桃枝共鸣出粉色涟漪。老真人捋须点头：“也罢，你二人既与桃林有缘，便入我太虚宗吧。“
分到住所时，我才发现无情道殿与我的桃林仙居仅隔一道月洞门。白言书每日卯时初刻便来桃林练剑，剑穗扫过我窗台时总会放轻力道，像怕惊醒什么易碎的梦。
“今日教你识药草。“某日清晨，我壮着胆子递上朱果，“这是温养神魂的，你昨晚练剑时......咳，我听见你咳嗽了。“他耳尖泛红，接过朱果时指尖蹭过我掌心：“多事。“
我转身时被树根绊了个趔趄，他伸手扶住我腰，却像触了火般缩回：“笨。“声音轻得像桃叶落地，我却看见他耳尖红得快滴血。系统界面弹出：「男主产生异样情绪，黑化值波动至7%」
三日后的闭关前，他忽然将一袋玉简堆在我案头：“无聊时看。“不等我回话便匆匆离去。我翻开最上面那本，竟是《无情道心决》，内页用朱砂笔圈着“斩情需先识情“几字，旁边画着朵歪歪扭扭的桃花。
闭关第七日，我听见无情道殿传来闷哼声。推开门时，白言书正盘膝坐在蒲团上，额角冷汗涔涔，道袍下的胎记泛着红光。我来不及多想，扑过去按住他发烫的眉心，指尖传来他剧烈的心跳。
“别碰......“他哑着嗓子想推开我，却在看见我慌乱的表情时，忽然握住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帮我......引动桃枝神力。“我脸颊滚烫，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发现我们掌心的桃花印记正在共鸣，像两块拼图渐渐嵌合。
系统提示突然响起：「检测到神魂共鸣！男主黑化值下降至5%」
深夜整理他的剑穗时，我在剑鞘内侧发现一道刻痕——那是我们上一世在民国当杀手时，他替我挡枪后留下的弹孔形状。指尖抚过刻痕，寒潭底那具骸骨的画面突然闪现，我后知后觉想起，白言书的斩魔剑，竟与骸骨腰间的断剑残片纹路相同。
“在看什么？“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慌忙转身，却撞进他怀里。他身上带着松木香，喉结在我额前滚动：“以后......别乱翻别人东西。“
我憋红了脸想退开，却听见他低笑一声，指尖替我摘去发间的桃花瓣：“笨。“这次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我熟悉的温柔。
明虚真人的传唤来得突然。我抱着药罐路过阴风崖时，听见他与白言书的对话：“你体内煞气与五百年前的魔神同源，若想压制......“
“弟子自会勤修无情道。“白言书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在看见我时骤然放软，“阿桃，过来。“
我低头递上药罐，瞥见明虚真人望向我的眼神里带着惊疑：“小友这桃枝......可是来自寒潭底？“不等我回答，白言书已接过药罐：“真人多虑了，她只是个采药女。“
离开时，我听见明虚的叹息：“桃枝神木与魔神......终究是同根相生啊。“
当晚，我在桃林发现一条通往寒潭的隐秘小径。月光下，潭水倒映着锁链的影子，我看见潭底深处有具骸骨，肋骨间插着半柄剑，而那剑柄上，竟缠着半朵风干的桃花——与我发间别着的那朵，一模一样。
系统音突然响起：「检测到世界本源碎片！警告：男主即将进入筑基瓶颈，黑化值可能回升！」
我攥紧发间桃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白言书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上银边，他望着潭水皱眉：“明日我要去寒潭取冰魄草，你......“
“我陪你去！“我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连忙低头绞着裙角，“那、那草需要心无杂念的人采摘，我......我可以护法。“
他挑眉，却在看见我通红的耳尖时，忽然伸手替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好。“指尖擦过我耳垂时，我听见他极轻地说了句：“别紧张。“
回到仙居时，我摸到袖中不知何时多了块玉佩，上面刻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翻转玉佩，背面用极小的字刻着：“以桃镇煞，以情补心。“
系统界面再次弹出，这次的黑化值数字格外温柔：「当前值：3%」
我望着窗外的月亮，想起白言书练剑时偶尔看向我的眼神——像冰面下流动的溪水，看似冷冽，实则藏着不为人知的温度。或许这一世，我们真的能在桃花盛开时，找到属于彼此的答案。
寒潭的水汽漫上来时，我握紧了腰间的桃枝。不管前路如何，至少此刻，我能站在他身边，看他眼中的煞气，一点点被桃花染成温柔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