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捕头缓缓走到了陆彦面前,他看了一眼陆彦腰间的雁翎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振威武馆居然出了陆兄这样的天才弟子,真是可喜可贺。”
陆彦有些惊讶,他的事迹虽然在武馆内部已经传开,但徐捕头一个外人怎会知晓得如此迅速?
他不动声色地拱了拱手:“徐捕头客气了,陆某侥幸受馆主错爱罢了,不知徐捕头是如何得知的?”
徐捕头再次开口道:“陆兄弟不必过谦,昨日我巡街调查之时,恰好看到陆兄弟你搬离了榆树巷。”
“再加上振威武馆内有传闻流出,说武馆之中出了一位百年不遇的武学奇才,不日便会有仙宗之人前来接引,前往仙山修行……”
“虽然这名武学奇才,振威武馆并没有透露其身份,但我稍加推测,便知这传闻中的天才弟子大概率是陆兄弟你了。”
听到徐捕头这番话,陆彦心中不由得一沉。
能让这件事这么快传开的,就只有周馆主了。
仙宗弟子这块金字招牌,足以震慑洛安城中其他对振威武馆虎视眈眈的武馆。
毕竟,洛安城里能获得仙宗接引的天才,已经多年没有出现。
哪怕这消息不知真假,其他势力也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和振威武馆为敌。
只是,他周元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自己才刚刚搬入武馆内院,他便迫不及待地将消息散播出去。
固然可以暂时稳住其他武馆,但洛安城中可还潜藏着一个不知底细的邪修!
若是那邪修得知了此事,将自己视作更上乘的素材,那后果不堪设想……
还好自己在当日就已经搬离榆树巷,如果在晚上几天,恐怕知道自己身份的就不止徐捕头一个了。
只是,等到消息彻底发酵,要找到邪修的踪迹恐怕更加困难。
这周元为了武馆的利益,怕真是有些不择手段,把自己的计划全打乱了。
徐捕头似乎并未察觉陆彦心中所想,他话锋一转:“陆兄弟,实不相瞒,在你成为武师之前,徐某也曾暗中调查过你一番,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陆彦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平静:“哦?不知徐捕头有何发现?”
“据我所知,城中最近发生的几起命案,陆兄弟你似乎都在场。”徐捕头缓缓说道,目光紧紧锁定着陆彦的眼睛。
“四海镖局的案子,大街上和我们的人询问死者,还有昨日武馆弟子被掳之事,陆兄弟你每一次出现得都颇为巧合啊。”
他语气顿了顿,继续开口道:“而且,上次在巷子里,我发现陆兄弟你对于那邪祟的反应,似乎并不像寻常人那般惊慌失措,反而镇定得有些过分了。”
“就好像早就知道,那袭击武馆弟子的并非真正邪祟。”
徐捕头向前一步逼近陆彦:“陆兄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陆彦心中念头急转,这徐捕头的观察力果然非同一般。
但他并不打算立刻承认,只是淡淡开口道:“徐捕头多虑了,陆某不过是一个普通账房,侥幸得了些机缘,对于案情又能知晓些什么?只是平日里听闻邪祟凶残,难免多留了些心眼罢了。”
徐捕头闻言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
“陆兄弟,明人不说暗话,你应该也发现了吧?这接二连三的命案根本就不是什么邪祟作祟,而是一场人为的灾祸!”
陆彦瞳孔骤然一缩,他没想到徐捕头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徐捕头仿佛没有看到陆彦的惊讶,继续说道:“我将四海镖局死去的王平和那名镖师的尸身,又从仵作那里调了回来,重新仔细查验了一番。发现他们与后来死去的几名武师,虽然死状相似,都是精血被吸干,但其中却有细微的差别。”
“尤其是那王平。”徐捕头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他的骨骼,已经产生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变化,质地变得比常人更为坚韧。”
“这种能够强行改变人身体构造,催化其生命潜能的邪术,在一些隐秘记载中,有一个非常特殊的叫法,血炼之术!”
“血炼?”陆彦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之前死状凄惨的中年男人。
原来把人制成人丹的邪术,是叫做血炼之术吗?
“不错,血炼。”徐捕头点了点头。
“这是一种极其歹毒的邪法,将活人当做蛊虫一般培养,不断催发其体内的气血与生命精华,最终在其体内凝结出一枚蕴含庞大能量的丹丸,这丹丸可用于疗伤,也可以……用来提升修为,延续寿命。”
徐捕头叹了口气:“只可惜,这幕后黑手似乎道行尚浅,挑选下手的目标多是些实力平平的寻常武者,看来他应该并不是什么修为高深的修行者,否则……这洛安城恐怕早已血流成河了。”
听到这秘闻,陆彦沉默了片刻,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徐捕头:“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些隐秘之事,恐怕并非一个寻常的城中捕头所能知晓的。”
洛安城里的武馆,几乎都认为此次事件是邪祟作乱,没有一人知道这样的辛密,陆彦有些怀疑徐捕头的身份和目的,他绝对不是一个捕头这么简单。
徐捕头闻言,并没有回答陆彦,而是轻笑一声。
“陆兄弟果然聪慧过人,但我的身份,你暂时无需知晓,待此次案件结束,有缘的话我自会告知于你。”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诚恳起来:“但现在,我希望陆兄弟能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你掌握的线索,许能助我尽快将这名修行者揪出来,以免更多无辜之人受害。”
陆彦看着徐捕头不似作假的神情,心中开始权衡起来。
徐捕头刚刚说的,和自己推断的大致吻合……
而且这家伙对血炼之术的了解远在自己之上,如果和他合作或许真能更快地解决这次危机。
但是,这人的底细不明,陆彦也不敢完全信任。
见陆彦面露犹豫,徐捕头也不着急,只是叹了一口气,示意陆彦跟他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刘三那间破旧的正房。
房间内的陈设极其简陋,除了一张光秃秃的土炕,一个掉漆的旧木桌,便再无他物。
墙角堆着一些杂乱的柴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药草混合的气息。
陆彦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有些意外。
这刘三生前好歹也是振威武馆的采购堂执事,平日里经手的银钱不在少数,按理说不至于过得如此清贫。
难道他贪墨的那些钱财,真的都拿去豪赌,输得精光了?
徐捕头走进房间却并没有四处翻找,只是径直走到了房间角落的那个旧木桌旁,伸出手在桌子的一条腿上不轻不重地扭动了几下。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旁边的土炕边缘,竟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陆彦眼神一凝,快步走到土炕前。
只见那缝隙之后,隐约露出了一扇暗门的边缘。
陆彦伸手用力一推,那扇暗门应声而开。
就在暗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浓烈至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熏得陆彦几乎要窒息。
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护住口鼻,目光地望向暗门之后那片漆黑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