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光辉

藏书楼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楚倾舟下意识地挡在公孙晓身前,手已按在剑柄上。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墨无殇俊美的脸上投下斑驳的暗影,使他看起来格外阴森。

“墨少主深夜造访,有何指教?“楚倾舟声音冷峻,全身灵力暗自运转。

墨无殇轻笑一声,摆了摆手:“不必紧张。若我真要对二位不利,就不会只带两位长老前来了。“他缓步走近,目光落在公孙晓手中的皮卷上,“看来公孙姑娘已经知道了部分真相。“

公孙晓将皮卷紧紧攥在手中:“你早就知道我是云族圣女候选人?“

“不错。“墨无殇坦然承认,“从你入城那一刻起,你手腕上的云纹就已经告诉我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冥鸦印记,“上古血脉之间会有感应,这是我们的本能。“

楚倾舟没有放松警惕:“那你所谓的'合作',究竟是何居心?“

墨无殇叹了口气,突然挥手示意两位长老退下。待他们离开后,他才低声道:“我确实有所隐瞒,但并非恶意。请随我来,我带你们看一样东西。“

公孙晓与楚倾舟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决定跟上去。墨无殇引领他们穿过重重书架,来到藏书楼最深处的一间密室。密室内空无一物,只有中央立着一块晶莹的黑玉碑,碑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

“这是幽冥阁的'往生碑',能显现血脉记忆。“墨无殇将手按在碑上,冥鸦印记微微发亮,“请看。“

黑玉碑渐渐泛起幽光,显现出一幅画面:远古战场上,乌云密布的天空中,一位手腕有云纹的白衣女子正在与一群黑袍修士激战。女子身后站着几位同样有特殊印记的人——其中一人锁骨处的冥鸦印记清晰可见。

“三千年前的大战中,各大上古血脉本是同盟。“墨无殇解释道,“但云族内部出现分歧,导致联盟破裂。最终所有上古血脉都遭到重创,几近灭绝。“

画面变换,显现出一座云雾缭绕的宫殿。白衣女子奄奄一息地躺在殿中,将一枚晶莹的珠子交给身旁的冥鸦族人:“...守护...圣女传承...等待...归来...“

“云魄珠不仅是开启秘境的钥匙,更是圣女传承的信物。“墨无殇收回手,画面消失,“幽冥阁世代守护这个秘密,等待下一任圣女出现。“

公孙晓神色复杂:“所以你不是要利用我,而是要...辅佐我?“

“正是。“墨无殇郑重行礼,“按照祖训,冥鸦一族当效忠于云族圣女。如今圣女候选人现世,我自当全力相助。“

楚倾舟皱眉:“既然如此,为何要设局引我们来藏书楼?直接说明不是更好?“

墨无殇苦笑:“有两个原因。其一,我需要确认公孙姑娘是否真的具备圣女资质——只有能自行找到真相的人,才有资格继承圣女之位。其二...“他神色突然凝重,“幽冥阁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大长老一脉与玄阴宗暗通款曲,若我公然支持公孙姑娘,恐生变故。“

公孙晓若有所思:“所以你在人前装作另有所图,实则...“

“实则想帮公孙姑娘完全觉醒血脉,重振云族。“墨无殇点头,“不过现在情况有变。你们刚才的发现已经惊动了大长老的人,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他快步走到密室一角,按动机关,地面滑开一个暗道:“从这里可以直通城外。三日后月圆之夜,请到城北五十里的'断云谷'与我汇合。那里有一处云族遗迹,能助公孙姑娘控制血脉之力。“

楚倾舟仍有疑虑:“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墨无殇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一个奇特的烙印:“此为'血誓印',冥鸦一族效忠圣女的证明。若我有二心,此印将反噬取我性命。“他转向公孙晓,“公孙姑娘可试着感应一下。“

公孙晓犹豫片刻,将手轻轻放在那烙印上。她手腕上的云纹突然亮起,与烙印产生共鸣。片刻后,她收回手,对楚倾舟点头:“他没说谎。“

三人正要进入暗道,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墨无殇脸色一变:“不好,大长老的人来了!快走!“

楚倾舟拉着公孙晓跳入暗道。在暗门关闭前的最后一刻,他们听到外面传来一个苍老阴冷的声音:“墨无殇,你竟敢私通外敌!“

暗道内漆黑一片,只有墙壁上零星的荧光苔藓提供微弱照明。两人沿着湿滑的台阶快速下行,身后隐约传来打斗声和墨无殇的怒喝。

“墨无殇会不会有危险?“公孙晓边跑边问。

楚倾舟摇头:“他是少主,应该不会有事。我们得先确保自己安全。“

暗道似乎没有尽头,不断向下蜿蜒。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两人加快脚步,来到一个地下溶洞中。洞顶垂挂着无数钟乳石,中央是一潭幽深的泉水。

“这应该就是出口。“楚倾舟环顾四周,指着水潭,“暗道可能通往水下。“

公孙晓点头,突然手腕上的云纹又是一阵刺痛。她咬牙忍住,从怀中取出云魄珠。珠子在黑暗中散发出柔和的蓝光,照亮了整个溶洞。

“看!“楚倾舟指向洞壁——在云魄珠的照耀下,石壁上显现出无数壁画,描绘的正是云族的历史。

两人走近细看,壁画中详细记载了云族圣女的传承仪式,以及如何通过“月华洗礼“完全觉醒血脉。最后一幅画显示,圣女手持云魄珠站在一座祭坛上,接受月光照耀。

“断云谷...“公孙晓轻声道,“那里一定有类似的祭坛。“

楚倾舟正要回应,突然听到暗道方向传来异响。他立刻拉着公孙晓跳入水潭:“有人追来了!“

潭水刺骨寒冷,两人屏住呼吸,顺着水下通道游去。约莫半刻钟后,终于浮出水面——这里已是黑水城外的一条小河。

月明星稀,远处城墙上的火把如萤火般闪烁。两人爬上岸,顾不得浑身湿透,立刻向北方山林奔去。

“我们得找个地方休整。“楚倾舟脱下外袍给公孙晓披上,“你的伤势不能再拖了。“

公孙晓却摇头:“不能停。幽冥阁大长老既然与玄阴宗勾结,一定会派追兵。“她看了看天色,“距离月圆只剩三天,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断云谷。“

两人连夜赶路,直到东方泛白才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中稍作休息。楚倾舟生起一小堆火,帮公孙晓烘干衣物。

“关于云族圣女的事...“公孙晓望着跳动的火焰,声音低沉,“你有什么看法?“

楚倾舟添了根柴火:“上古血脉也好,圣女也罢,你就是你。“他抬头直视公孙晓的眼睛,“无论什么身份,我都会陪你走下去。“

公孙晓眼中闪过一丝感动,正要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有人来了!“

两人迅速熄灭火焰,隐蔽在洞口阴影处。不多时,一队黑衣人骑马经过山下小路,为首的正是幽冥阁那位大长老——一个须发皆白、眼神阴鸷的老者。

“...务必在月圆前抓住他们!“大长老的声音随风传来,“那丫头体内的圣女血脉若完全觉醒,玄阴宗的计划就全完了!“

待追兵远去,两人才松了口气。楚倾舟眉头紧锁:“看来玄阴宗对你的血脉势在必得。这断云谷之约,恐怕凶险万分。“

公孙晓却露出坚定的神色:“越是如此,我们越要去。若真如壁画所示,我能完全掌控血脉之力,就不必再惧怕玄阴宗了。“

休息片刻后,两人继续向北行进。地势逐渐升高,林木也变得稀疏。第二天黄昏时分,他们终于看到了那座形如被利剑劈开的山谷——断云谷。

谷口处立着一块古老的石碑,上面刻着“云归处“三个大字。就在两人接近石碑时,公孙晓手腕上的云纹突然剧烈发烫,云魄珠也从她怀中自动飞出,悬浮在空中,散发出耀眼的蓝光。

“果然就是这里...“公孙晓伸手握住云魄珠,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楚倾舟,接下来的路,可能会很危险。“

楚倾舟笑了笑,拔出长剑:“走吧,圣女大人。让我见识一下云族的力量。“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踏入断云谷。山谷内云雾缭绕,恍如仙境。而在云雾深处,一座古老的祭坛若隐若现,等待着千年后的血脉传承者。

就在此时,身后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追兵已经逼近。而天边,一轮满月正缓缓升起,洒下清冷的光辉。月圆之夜,即将到来。断云谷内雾气缭绕,越往深处走,雾气越浓。楚倾舟紧跟在公孙晓身后,警惕地观察四周。云魄珠悬浮在公孙晓身前,散发出幽幽蓝光,为他们指引方向。

“这雾气有古怪。“楚倾舟低声道,“我的灵识探查范围被压缩到不足三丈。“

公孙晓点头:“是云族设下的迷阵,防止外人闯入圣地。“她手腕上的云纹此刻明亮如星,与云魄珠交相辉映,“跟着珠子走,不会错。“

随着深入,雾气中开始出现奇异的景象——时而浮现出飘渺的宫殿轮廓,时而闪过人影绰绰,仿佛千年时光在此凝固。楚倾舟甚至听到耳边响起若有若无的歌声,空灵婉转,令人心神荡漾。

“别分心。“公孙晓突然抓住他的手,“这些都是幻象,一旦被迷惑,就会永远迷失在雾中。“

楚倾舟心头一凛,连忙收敛心神。他注意到公孙晓的手异常灼热,云纹的光芒已经蔓延至小臂,形成复杂的花纹。

“你的手...“

“血脉感应越来越强了。“公孙晓眉头微蹙,“我能感觉到祭坛就在前方不远处。“

就在此时,后方远处传来一声长啸,紧接着是杂乱的马蹄声和呼喊声。追兵已经进入山谷!

“快走!“楚倾舟拉着公孙晓加快脚步。

雾气突然散开,两人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圆形平台出现在面前,中央矗立着一座白玉祭坛,坛面刻满云纹图案,与公孙晓手腕上的如出一辙。祭坛周围立着十二根石柱,每根柱顶都镶嵌着一颗蓝色晶石。

“就是这里!“公孙晓快步上前,云魄珠自动飞向祭坛中央,悬浮在一处凹槽上方。

楚倾舟却一把拉住她:“等等,墨无殇还没到,我们不确定——“

“没时间了。“公孙晓望向身后,雾气中已经能看到晃动的火把光影,“追兵马上就到。月圆将至,我必须立刻开始仪式。“

她挣脱楚倾舟的手,毅然踏上祭坛。就在她双足踏上白玉坛面的瞬间,十二根石柱上的蓝晶同时亮起,一道光幕从天而降,将整个祭坛笼罩其中。

“公孙晓!“楚倾舟想冲上去,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光幕内,公孙晓转身对他喊道:“别担心!这是祭坛的自我保护机制。你守住入口,别让任何人打扰我!“

楚倾舟还想说什么,但追兵的喊杀声已近在咫尺。他咬牙拔出长剑,转身面向来路:“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没人能跨过这条线!“

雾气翻涌,第一批追兵冲出——五名幽冥阁弟子,手持淬毒短刃,眼中杀意凛然。

“小子,让开!“为首者厉喝,“那丫头是我们幽冥阁的要犯!“

楚倾舟冷笑:“要过去,先问过我的剑!“

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般突进,剑光如虹,直取为首者咽喉。那幽冥阁弟子大惊失色,仓促格挡,却被一剑震退数步。

“结阵!“幽冥阁弟子迅速变换位置,五人结成一个小型杀阵,将楚倾舟围在中央。

楚倾舟丝毫不惧,《云霞心法》全力运转,灵力如云般在经脉中流转。他身形飘忽,剑招变幻莫测,竟以一敌五不落下风。

战斗正酣,雾气中又冲出十余人——这次是玄阴宗的“七煞“中人,三名地阶高手!

“废物,让开!“一名七煞成员冷喝,挥手震退几名幽冥阁弟子,“这小子交给我们。“

压力陡增,楚倾舟顿时险象环生。三名地阶高手配合默契,招招致命。不到十个回合,楚倾舟已身中三刀,鲜血染红衣衫。但他寸步不退,死死守住通往祭坛的路。

“小子,何必为了个丫头送命?“一名七煞成员狞笑,“让开,给你个痛快!“

楚倾舟吐出一口血沫,咧嘴一笑:“要动她,先踏过我的尸体!“

就在此时,祭坛方向突然爆发出耀眼的蓝光!整个山谷为之一震,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得停手望去。

光幕内,公孙晓悬浮在半空,云魄珠已嵌入祭坛凹槽。皎洁的月光如实质般倾泻而下,透过光幕笼罩她的全身。她手腕上的云纹已经蔓延至全身,在皮肤上形成一幅精美的云图,散发出神圣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