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沮授与苦肉计
- 人在三国,目标是大师级训练家
- 气运多多
- 3679字
- 2025-06-19 14:02:41
子时的更鼓刚刚敲过,邺城的街道上已不见人影。潘彦披着一件深灰色斗篷,独自穿行在幽暗的巷弄中。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偶尔透出几缕惨白的光晕。他的脚步很轻,却带着不容迟疑的坚定,靴底踩在青石板上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转过三个街角,绕过正在打盹的更夫,潘彦停在了沮授府邸的侧门前。这座宅院并不显赫,却处处透着文人的雅致——门前的石狮脚下踩着竹简,檐下的灯笼上题着“明德”二字。潘彦伸手叩门,三长两短的节奏在静夜中格外清脆。
“吱呀”一声,侧门开了条缝,露出管家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看清来人后,老管家浑浊的眼睛顿时睁大:“潘将军!这么晚了...”
“公与可曾安歇?”潘彦压低声音问道,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
“主人还在书房批阅文书...”
不待管家说完,潘彦已经闪身入内,熟门熟路地穿过回廊。廊下的风灯摇曳,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经过庭院时,一阵夜风突然袭来,吹得院中那棵老槐树沙沙作响,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潘彦肩头。
书房窗前,一个清瘦的身影正在伏案工作。潘彦轻轻叩响雕花木门,里面传来沮授温润的声音:“进来。”
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淡淡的墨香。沮授抬头见是潘彦,手中的毛笔顿在半空,一滴墨汁落在竹简上,晕开成黑色的花。
“元启?”沮授看着进来的潘彦,放下毛笔,眉头微蹙,他与潘彦向来没有交往,不知潘彦所来何事,疑惑问道,“出什么事了?”
潘彦反手关上房门,又仔细检查了窗户,这才解下斗篷。烛光下,他的脸色异常凝重:“公与,事关重大,不得不深夜造访。”
沮授起身为潘彦斟了杯热茶,茶汤在烛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潘彦接过茶盏却不饮,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牛皮纸包,小心翼翼地展开,露出一封被烧焦了边缘的密信。
“公与请看。”潘彦将密信推到沮授面前。
沮授接过密信,借着烛光细读。只见信中写道:“...授已联结清河崔氏、渤海高氏等十二家豪强,皆不服韩馥...若明公兵至,可为内应...届时当以三更火起为号...”落款处赫然是他的名讳。
“荒谬!”沮授拍案而起,案几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茶水溅湿了竹简,“何人竟敢如此污蔑于我!”
潘彦按住沮授因愤怒而颤抖的手:“公与息怒。此信从荀谌处查出,我自然不信此信,但荀谌既敢伪造,必有所图。”
沮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拿起密信对着烛光反复查看,突然发现端倪:“这字迹...确实与我有七分相似,但'授'字的最后一笔,我向来是上挑的,这封信却是平收...”
潘彦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公与明察。这正是我深夜造访的原因。”他压低声音,“荀谌留下此信,无非是想离间你我。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沮授目光一凝:“元启的意思是...”
“苦肉计。”潘彦的声音几不可闻,“明日我会当众揭发你'通敌',将你杖责后逐出邺城。你便可顺理成章投奔荀谌...”
沮授瞳孔微缩,立即明白了潘彦的意图。他沉默良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密信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此举凶险。”潘彦继续道,声音低沉而坚定,“荀谌多疑,鞠义狠辣,稍有不慎...”
“不必多言。”看了看眼前的潘彦,沮授突然开口打断,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为保冀州,授愿受此辱!”
潘彦深深一揖:“公与高义。”
二人当即密议细节。沮授取来笔墨,在案几上铺开新的绢帛,模仿自己的笔迹又写了几封“密信”。
“你看这一处。”沮授指着新写的字迹说道,“我平日写'高'字,这一横总是略带弧度,而荀谌伪造的却是笔直的。”
潘彦凑近细看,点头道:“确实如此。公与不妨在给荀谌的'密信'中保留这个特点,以示真实。”
沮授又连续写了三封“密信”,内容都是关于邺城防务的“机密”。潘彦则详细告知邺城几处防御的“漏洞”。
“北门守将王焕贪杯,”潘彦指着地图说道,“每逢初七、二十一都会在值夜时饮酒。南门箭楼的火油储备不足,只能支撑两个时辰...”
沮授认真记录,时而提出疑问。二人反复推敲,确保这些“情报“既能取信于荀谌,又不至于真正危及邺城安全。
在记录完毕之后,沮授突然问道:“韩使君那里...”
潘彦苦笑:“使君懦弱,若知实情,恐怕会露出破绽。我已安排心腹在行刑时手下留情,但...”他顿了顿,“军棍处罚终究不好受。”
沮授淡然一笑:“比起冀州安危,这点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
窗外,东方已现鱼肚白。潘彦重新披上斗篷,临行前最后看了一眼案几上的密信。沮授站在窗前,望着潘彦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轻轻抚摸着案几上那封伪造的密信,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次日清晨,州牧府衙鼓声大作。潘彦押着沮授闯入大堂时,韩馥正在用早膳,吓得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元启!这是...”韩馥颤抖着声音问道。
潘彦单膝跪地,声音铿锵:“禀使君,下官昨夜查获沮授通敌铁证!”说着将“密信”掷于案上。
堂上一片哗然。耿武等人震惊地望向沮授,却见他面色惨白,不发一言。
“使君明鉴!”潘彦单膝跪地,双手呈上密信,声音铿锵如铁,“沮授勾结袁绍,罪证确凿!”
韩馥颤抖着接过密信,绢帛在他手中簌簌作响。他反复看了三遍,每看一遍脸色就苍白一分:“这...这...”他的目光在潘彦和沮授之间游移,声音细若蚊蝇,“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潘彦冷笑一声,猛地起身指向沮授,“此人暗中联络冀州十二家豪强,约定袁绍兵至时举火为号!使君若不信,可派人去他府上搜查!”
沮授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讥讽:“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耿武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公与!你我相交良久,你绝不是...”
“耿文威!”沮授厉声打断,眼中射出骇人的寒光,“你也配质问我?”他转向韩馥,声音陡然提高,“韩文节!你不过是个豚犬之辈!冀州在你手中迟早败亡!所以我早就有投效袁公之心。”
韩馥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脸色由白转青。潘彦见状立即喝道:“大胆逆贼!来人,将沮授推出斩首示众!”
“不可!”韩馥突然失声喊道。他快步上前拉住潘彦的衣袖,声音带着哀求:“元启...公与毕竟是冀州名士,其名声在外...况且...”他压低声音,“若杀名士,恐寒了冀州士族之心啊...”
潘彦眉头紧锁,故作沉吟。堂下众官员也纷纷跪地求情:“使君开恩!”
“既如此...”潘彦冷哼一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重责五十大板,抄没家产,即刻逐出邺城!”
韩馥长舒一口气,却又忍不住道:“五十板是否...”
“使君!”潘彦厉声打断,“此乃通敌叛国之罪!”
韩馥被这声厉喝吓得一颤,终是颓然摆手:“就...就依元启所言...”
衙役们迟疑着不敢上前。潘彦怒目而视:“还不动手?!莫非尔等也要造反不成?”
刑凳很快被抬上大堂。沮授冷笑一声,自己解开官袍,露出瘦削的后背。第一板落下时,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却咬紧牙关不发一声。五板过后,白皙的后背已是一片紫红;十板下去,皮肤破裂,血珠渗出;待到二十板时,他的嘴唇已被咬烂,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青石地板上溅开朵朵血花。
“公与...”韩馥别过脸去,声音哽咽,“你何至于此...”
沮授突然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韩馥:“韩文节!你今日不杀我,来日必然后悔!”他猛地咳出一口鲜血,“冀州迟早要亡在你这个懦夫手里!”
潘彦见状,暗中对行刑的衙役使了个眼色。接下来的板子看似力道十足,实则避开了要害。但即便如此,五十板打完,沮授已是气若游丝,后背血肉模糊。
“拖出去!”潘彦厉声喝道,“传令各门,永不准此人踏入邺城半步!”
当衙役架着奄奄一息的沮授经过韩馥身边时,这位冀州牧突然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悄悄塞进沮授的衣襟。潘彦假装没有看见,转身对众官员道:“今日之事,谁敢泄露半句,同罪论处!”
暮色四合,邺城北门外卷起一阵裹挟着沙尘的秋风。遍体鳞伤的沮授被粗暴地扔在官道旁的泥地上,如同一块破败的抹布。他的手指深深抠进潮湿的泥土,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嘴角却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很快又被痛苦所掩盖。
围观的百姓渐渐聚集,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这不是沮别驾吗?”
“听说勾结袁绍,被潘将军当众揭发...”
昔日受人景仰的冀州名士,如今成了人人唾弃的叛徒。几个顽童捡起路边的石子,朝这个“叛贼”扔去。一块尖锐的碎石砸在沮授血肉模糊的后背上,激起一阵剧烈的抽搐,引得孩童们发出嬉笑。
“滚开!都滚开!”就在此时,一个粗布衣衫的货郎突然推开人群,手中的扁担挥舞着驱散顽童。他蹲下身,假装查看货物,实则快速检查沮授的伤势。
“还活着。”货郎对身旁挑着担子的同伴低声道,“按先生吩咐,快些带走。”
二人麻利地将沮授抬上货担,用粗麻布草草盖住。货郎故意高声吆喝:“晦气晦气,买个伤药都要碰上这档子事!”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城墙上突然传来一声厉喝:“站住!干什么的?”
货郎心头一紧,但面上不显,仰头赔笑道:“军爷,小的是城南药铺的伙计,掌柜的让去城外采些止血的草药。”
守城士兵举着火把走近,火光在沮授血迹斑斑的脸上晃动。“这人是谁?”
“回军爷,这是小的亲戚。”货郎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是个得罪了贵人的倒霉鬼。小的看他可怜,也是旧识,想带回去让掌柜的给瞧瞧...”
士兵掂了掂铜钱的分量,又用枪杆挑开麻布看了看:“赶紧弄走!别死在城门口晦气!”
货担晃晃悠悠地离开城门,转入一条偏僻小路。约莫行了三里地,路边树林中突然闪出几个黑影。
“如何?”为首的黑衣人低声问道。
货郎掀开麻布:“伤得不轻,但性命无碍。”
黑衣人点点头,示意身后的人接过担子:“你们先回城,别引人怀疑。我们带他去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