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胡说什么呢?”苏时怡耳根一热,慌乱的推开车门,险些被绊倒,她头也不回的往小区里钻。
……
钥匙插进锁孔时,苏时怡莫名屏住了呼吸,推开门,屋内静悄悄的,宋之河还没回来。
宋之河的灰色拖鞋摆放在她粉色兔耳拖鞋旁,整齐得像个嘲讽,她气不打一处来,泄愤似的踢飞他的灰色拖鞋。
客厅里非常整洁,早上被她随手乱扔的抱枕此刻都整整齐齐得摆放在沙发上。
茶几上一盒胃药压着一张便利贴,她不用看也知道上面写着什么。
苏时怡的肚子适时的发出一声抗拒。她指尖在某款炸鸡APP上悬了半天,最后点了一份单人餐。
[预计四十分钟后送达]的提示让他懊悔地踢了踢茶几腿,早知如此,刚才就该在明州中心那块儿随便吃点的。
两局游戏连败后,外卖电话终于响起。输完第三局,她正打算去取餐,门锁突然传来响动。
宋之河推门而入,他目光落在苏时怡握着手机的手上:“去拿外卖?”
“关你什么事?”苏时怡下意识把手机藏到身后,却见宋之河从身后拎出一个保温袋。
“我丢了。”他语气平淡,却进屋把保温袋放在餐桌上,里面摆放着三四个餐盒。
全是苏时怡在明州最爱吃的那家私房菜。
苏时怡气得脸鼓鼓的:“宋之河你神经病啊!凭什么丢我外卖!”
她跺着脚,拖鞋上的兔耳朵跟着一颤一颤。
“上周谁半夜胃疼打滚来着?”
“要你管!赔我炸鸡钱!”
“赔了。”他指尖敲了敲餐桌,餐盒里的红烧肉泛着诱人的油光。
“谁稀罕吃你的东西啊!”苏时怡恶狠狠地瞪了宋之河一眼,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赌气。
宋之河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那正好,阿姨嘱托我午饭后就带你回燕州。既然你不吃,我们现在就出发?”
明州到燕州路途遥远,这段刻意拉长的距离就像苏时怡亲手划下的界线,也承载着她这些年所有的逃避。
坐飞机虽然只要两个小时,但苏时怡恐高,不敢坐飞机,所以宋之河买的高铁票,开车回去太慢了。
“宋之河,你混蛋!”她咬牙切齿地骂道,却听见自己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一声抗议。
苏时怡涨红了脸,最终还是走向餐桌,用力拉开椅子坐下。
宋之河看着她气鼓鼓扒饭的样子,眼底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记得把高铁票钱转我,给你抹个零头,2200。”
苏时怡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吃饱喝足后就拎着行李往外走。
两人一路沉默,高铁上,苏时怡昏昏沉沉地睡去,梦里又回到她揪着宋之河衣角喊之河哥哥的时候。
“苏时怡。”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她皱眉,下意识嘟囔:“别吵……”
“要在高铁里过夜吗?”
“你有病...”苏时怡睁眼却看见自己身上披着宋之河的外套,触电般将它甩开。
……
燕京南站外灯火通明。苏时怡刚出车站就被扑面而来熟悉的迪奥真我香水味裹住。
宋母汤莉踩着细高跟,温暖的手贴在苏时怡的脸颊上:“时怡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你之河哥哥欺负你了?”
苏母周蘅接过苏时怡手中的Louis Vuitton行李箱,拉杆上挂着苏时怡自己制作的香囊。
“这孩子打小挑食,离了家后怕是都不知道按时吃饭了,还得麻烦之河多多操心了。”
“妈~”苏时怡尾音拖得很长,像小时候撒娇一样,却在瞥见宋之河含笑的嘴角时戛然而止。
“时怡妹妹很懂事。”宋之河唇角微扬,
汤莉突然笑出声:“时怡小时候总追在后面喊‘之河哥哥’。”
她又比划了一下两人之间拉开的距离,“现在倒生分了。”
宋父宋阳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苏时怡身上,那眼神里带着长辈特有的慈爱:“小姑娘长大了嘛。”
“宋叔叔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苏时怡耳尖微红,目光扫过站前广场,“我爸人呢?”
周蘅正把行李箱塞进后备厢,闻言笑道:“陪老爷子下棋呢。”
“老爷子特意嘱咐,今晚非要和之河下几盘不可。”
宋阳看了眼腕表,商务人士的做派尽显:“公司还有个事务要谈。”
他朝宋之河使了个眼色,“今晚之河就住你们家了,明天寿宴我们准时到。”
汤莉上车后突然摇下车窗:“之河,记得带几盒大红袍给苏老爷子。”
宋之河颔首:“已经带了。”
宋阳的尾灯在转角处消失后,周蘅拉开迈巴赫车门,车内散发出淡淡的茶香,这是苏时怡从小闻到大的味道。
“还没吃饭吧?张姨特地做了松鼠桂鱼,就等你们两个了。”
“妈~你最好了~”苏时怡拖长尾音扑进后座,却在周蘅看不到的角度恶狠狠瞪了宋之河一眼。
周蘅带着两人进门时,苏志轩正与老爷子在黄花梨棋枰前厮杀。黑白棋子密密麻麻落在十九道上,檀香在青瓷香炉里袅袅盘旋。
苏时怡瞥了眼棋盘就头晕。倒是宋之河驻足凝神,看得津津有味。
“爸!”苏时怡刚出声,苏志轩的棋子“啪”地砸在棋盘上。
“认输认输。”苏志轩笑着起身,一把接住扑来的女儿。
苏时怡发间的栀子香扫过他下巴,让他想起这丫头小时候赖在他怀里要糖吃的模样。
“诶?你这混账东西!”苏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翡翠扳指叩得棋盘叮当响:“见了闺女就忘了老子。时怡丫头评评理,你爹这像话吗?”
苏时怡眼尾弯成月牙:“我要是会下棋,肯定陪爷爷下到天亮。”
苏志轩捂着心口:“哎哟,养了十八年的闺女这就叛变了。”
“我宝贝孙女向着我怎么了?”老爷子举起紫砂茶壶作势要砸,突然瞥见静立一旁的宋之河:“之河来得正好!快陪爷爷把这盘残局收了。”
“爸。”周蘅无奈地拦住老爷子,“俩孩子一路奔波,晚饭还没吃呢。”
苏老爷子这才不情不愿地挥手:“罢了罢了,先喂饱我这馋嘴孙女再说。”
他又看了眼宋之河,“待会儿可不许学某个混账临阵脱逃。”
宋之河应了一声,跟着周蘅来到餐厅。苏家其他人早已用过晚餐,此刻偌大的餐桌上只坐着他们三人。
周蘅坐在主位,苏时怡和宋之河分坐两侧。
苏志轩原本想凑过来跟宝贝女儿说几句话,却被苏老爷子一把拽回,继续那盘未了的棋局,只能无奈地这边望了几眼。
吊灯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餐桌。苏时怡纤长的手指捏着汤勺,正小口小口地喝着汤。
安静得一时只能听见座钟的滴答声。
周蘅轻轻放下茶盏,青瓷与桌面相触时发出一声脆响。
她温声开口,眼角细纹里承载着笑意:“之河啊,你跟时怡住一个多月了,这孩子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宋之河闻言微微侧首,目光落在苏时怡脸上。
她正咬着下唇,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炸毛的小猫一样盯着自己,手中的汤勺也捏的紧紧的。
“没有,时怡妹妹很乖,很独立。”
宋之河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声音温润如玉,连眼睛都漾着温柔的笑意,倒是个温柔体贴的兄长。
苏时怡却觉得他这副模样比今天早上那副欠揍的模样还要恶心一百倍,一万倍。
那声妹妹叫得她牙根发痒,偏偏在周蘅面前又发作不得,只能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苏时怡撅起嘴,将汤勺往碗里一搁,发出清脆的声响。
“妈~明明是他住在我家,怎么说得好像我住他家里似的。”
苏时怡眼角余光瞥见宋之河依然保持着那副温文尔雅的表情,在心里骂了好几句人模狗样。
周蘅失笑,伸手揉了揉女儿柔软的发顶。
“那之河哥哥跟你住一起,有给你添什么麻烦吗?”
苏时怡张了张嘴,脑海里飞快掠过一个月来的点点滴滴,确实找不到什么弹劾宋之河的理由。
“没有……”
她最终不情不愿地吐出这两个字,声音闷闷的。
周蘅将话题转向学业,从苏时怡最近的考试成绩,聊到宋之河的课题研究。
两人的对话像一曲优雅的钢琴二重奏,而苏时怡偶尔的插话,就像偶尔弹出的不和谐的音符。
“时怡这次微观经济学只考了77分。”周蘅叹了一口气,“要是能有之河你一半钻研劲儿……”
“那是意外!”她突然抬头反驳,却对上了宋之河含笑的视线,她猛然偏过头。
宋之河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上学期间包揽各项奖学金,如今研究生还没毕业,就已经在父亲公司的重要项目里崭露头角。
苏时怡听着母亲对宋之河如数家珍的夸赞,突然觉得嘴里的松鼠桂鱼失去了它原有的香味。
“妈,我吃完了。”
苏时怡猛然推开椅子,实木椅脚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没等周蘅回应,她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卷上楼梯。
“诶……”周蘅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最终无奈的摇头轻笑:“这孩子……”
宋之河看了眼楼梯转角处消失的苏时怡,喝了一口汤,掩去嘴角若有若无的笑。
宋之河陪着周蘅又闲谈了片刻,等佣人撤下餐具,便起身去找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正捏着黑子沉思,见宋之河过来,花白的眉毛一扬:“来来来,之河。”
苏老爷子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笑呵呵地说着:“看看你能不能破这个局。”
与此同时,二楼卧室里。苏时怡正抱着玩偶在床上翻滚,香薰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苏时怡接通电话,屏幕上跳出黄芯瑶灿烂的笑脸。
背后是流光溢彩的派对现场,她脸颊还贴着闪粉。
“时怡宝贝~”视频那头的声线甜的发腻,混杂着电子音乐。
“怎么看着闷闷不乐的?谁惹我们苏大小姐生气了?”
“一条狗,”苏时怡咬牙切齿地说着,“还是条会装乖的萨摩耶。”
黄芯瑶突然把镜头转向派对现场,五颜六色的镭射灯下,几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舞池扭动。
“猜猜我在哪?”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那个追求你的程家少爷,刚才还问起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