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饭局

国庆假期结束后，《你的名字》的票房曲线如预期般开始下滑。

盗版资源在各大论坛悄然流传，画质模糊的枪版视频下，评论区里依然能看到“已在影院三刷”的忠实粉丝留言。

上映第十八天，晨茜影业陆晨办公室里，他盯着最新的票房报表。

“国内累计1.52亿，韩国260万观影人次，日本31亿日元。”

陆晨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日票房虽然从高峰时的3亿日元跌至1.5亿左右，但后劲依然稳健。”

钟丽芳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韩总说要办庆功宴。”

她将文件放在陆晨面前，“说是要借机再刺激一下票房破2亿。”

陆晨揉了揉太阳穴，抬眼看向窗外：“帮我回复韩总，等电影下映后再办。”

他顿了顿，转身面对钟丽芳，“另外再安排个私人饭局，请他和程龙大哥，还有华谊的王总。”

钟丽芳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华谊？因为艺菲的事？”

“总要给个交代。”

陆晨拿起桌上的日历，指尖在日期上划过，“就定明晚吧，昆仑饭店。”

“需要准备什么特别的安排吗？”钟丽芳拿出记事本。

陆晨沉思片刻：“让饭店准备个安静点的包厢，菜品要精致但不张扬。对了，把韩国那边的合同也准备一份。”

“明白。”

钟丽芳快速记录着，“要不要叫上路洋？他最近筹备新片忙的天昏地暗，可能会对后续合作有帮助。”

陆晨摇摇头：“这次先不叫。主要是解决艺菲的事，人多反而不好谈。”

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华谊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我听说他们正在拍摄一个战争大制作，投资预算很可观。”

钟丽芳合上记事本，“王总最近在接触几个国际制片方。”

陆晨轻笑一声：“难怪老约你。艺菲的事不能马虎，我明晚得把条件谈清楚。”

“艺菲知道这事吗？”

“我还没告诉她。”

陆晨站起身走到窗前，“等谈出个结果再说。她现在正在准备专辑发售和金鹰节，别让她分心。”

钟丽芳点点头：“那我先去安排。对了，程龙大哥那边需要特别说明什么吗？”

“就说是我私人邀请，请他谈谈事；上次和他电话聊过。”

陆晨转过身，“他在功夫之王里占比较重，有他在场，谈话会顺利很多。”

“好，我这就去联系。”

钟丽芳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要不要准备些伴手礼？工厂那边送来的限量版周边还有几套。”

陆晨想了想：“带两套吧，给程龙大哥和王总各准备一份。记得包装要低调些。”

办公室室重归安静，陆晨重新坐回桌前，夕阳的余晖渐渐褪去，城市的霓虹开始闪烁。

………

昆仑饭店的包厢里，檀香袅袅。

陆晨提前半小时到达，仔细检查着菜单：“鲍鱼要双头吉品，酒换成2000年的拉菲。”

正说着，包厢门被推开，韩三平红光满面地走了进来：“小陆啊，这么早就到了？”

他松了松领扣，笑着拍了拍陆晨的肩膀，“日本票房破30亿了。好！给中国电影长脸！”

“多亏韩总支持。”

陆晨谦虚道，亲自为他斟了一杯明前龙井，“要不是中影在排片上的力挺，我们走不到今天。”

韩三平摆摆手，压低声音道：“总局领导很看重你，说你是新一代导演里少有的既能讲好故事，又能兼顾市场的。”

他意味深长地抿了口茶，“这次《盗贼同盟》和《超体》，我和中影希望能继续合作。”

……

两人寒暄间，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哎呀，我们的大导演！”

程龙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位戴金丝眼镜、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华谊兄弟的二把手王中磊。

“小成就，大哥好。”

陆晨起身相迎，目光与王中磊短暂相接，两人都在打量着对方。“王总，久仰。”

王中磊笑容和煦，丝毫看不出曾有矛盾和即将被放鸽子的不悦：“陆导年轻有为，《你的名字》我看了三遍，每次都被感动得不行。”

他主动伸出手，“我可早就想认识认识了。”

………

酒过三巡，精致的凉菜陆续上桌。程龙夹了块醉鸡，兴致勃勃地问。

“小陆，听你说要和Showbox合作新片？孙艺珍那丫头不错，演技很灵。”

“是部犯罪喜剧。”

陆晨给程龙添了杯酒，“不过今天请各位来，其实还有件事要商量。”

王中磊放下筷子，眼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先发制人。

他夹了颗龙井虾仁，状似随意地问，“我听说，刘艺菲要退出《功夫之王》？”

包厢内瞬间安静下来。程龙放下筷子，好奇地看向陆晨；韩三平则眯起眼睛，静观其变。

陆晨坦然承认，给王中磊斟了杯酒，“是，我给她准备了新项目。”

王中磊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陆导，这不合规矩啊。《功夫之王》我们筹备一年了，服装道具都做好了，导演明可夫也很满意她的试镜。”

他轻轻转着酒杯，“我们华谊为了这个项目，可是推掉了不少一线女星的档期。”

“王总，违约金我会照付。”

陆晨不卑不亢，看向正在啃蟹脚的程龙，“而且，我有个补偿方案。”

程龙立刻来了兴趣，抹了抹嘴：“哦？说来听听。”

陆晨从公文包里取出两份文件：“第一，华纳的《超体》，我想请大哥客串国际刑警的角色。”

他将剧本大纲递给程龙，“第二《盗贼同盟》开发和亚洲发行，希望能和大哥的耀莱影视一起合作。”

程龙翻阅着剧本，眼睛越来越亮：“好剧本啊，这个设定有意思！大脑开发至百分之百。”

他突然拍桌，“这个法国国际警察的角色，我演了！动作戏可以再加点啊！”

陆晨谦虚道，“不敢当，我只是想尝试些新东西。”

他转向王中磊，“《盗贼同盟》华谊如果感兴趣，可以参与投资，份额好商量。”

王中磊推了推眼镜，突然笑了：“老弟你这样大方，我们华谊成人之美。”

他举起酒杯，“不过有个小条件，华谊的艺人，陆导有需要优先考虑考虑。”

韩三平适时插话：“中影和晨茜的青年导演基金马上启动，陆晨是发起人之一。”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王中磊一眼，“华谊有合适的苗子，可以推荐。”

王中磊一饮而尽，“那太好了，《功夫之王》确实有点差意思。”

他看了眼程龙，没往下说。

程龙哈哈大笑：“中磊啊，你就别找补了。”

他搂着陆晨的肩膀，“小陆给的这两个本子，确实比我们那个打打杀杀的强。艺菲丫头有眼光！”

……

酒足饭饱，四人移步到茶室。服务员端上珍藏的普洱，韩三平亲自执壶。

“小陆啊，《盗贼同盟》的剧本，能不能让我们先看看？”

“已经准备好了。”

陆晨又取出一个文件夹，“这次我想尝试中韩双线叙事，需要更成熟的制片体系支持。”

王中磊接过剧本翻了翻，突然皱眉：“等等，女主角设定是...诈骗犯？”

“准确说是伪装大师。”

陆晨解释道，“表面是优雅的艺术品鉴定师，暗地里却是专偷富豪的江洋大盗。”

程龙拍腿叫好：“刺激！艺菲丫头演这种反差大的角色肯定出彩！”

“另一个女主角呢？”

王中磊敏锐地问，“韩国线的那位...”

“艺菲不一定演。孙艺珍，韩方指定的。”陆晨坦然道。

王中磊和程龙交换了个眼神，突然同时笑了。

韩三平摇头叹道：“小陆啊小陆，你这是要搞事情啊。中韩两位国民女神同台飙戏，票房想不爆都难。”

程龙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规划动作戏：“最后的高潮戏可以放在葡京！我跟澳门文化部熟，申请拍摄没问题！”

韩三平适时插话：“小陆，听说《超体》已经拿到华纳的全球发行，科幻题材，投资不小。”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王中磊一眼，“艺菲能参与这种国际制作，对整个华语电影都是好事。”

王中磊沉默片刻，突然笑了：“陆导果然厉害，华纳发行，我们华谊有什么能帮忙的不？”

“哈哈，王总说笑了；有需要一定开口，投资还没你们《功夫之王》多。B级片。”

他举起茶杯，话锋一转，“陆导这个后面我们再聊，我有个条件。”

“请讲。”

“华谊参与《盗贼同盟》的投资，份额不少于10%。”

陆晨早有所料：“可以，但华谊不得干预选角。”

“成交！”

王中磊痛快地碰杯，“其实我们早该合作了。陆导的才华，我一直很欣赏。”

一场潜在的危机就这样化解。饭局结束时，程龙搂着陆晨的肩膀说悄悄话：“艺菲那丫头运气不错，遇到你这样的贵人。”

他眨眨眼，“《盗贼》那个本子，给我留个角色呗？不要片酬都行！”

离开饭店时，王中磊特意落在最后，拍了拍陆晨的肩膀。

“老弟，华谊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他压低声音，“陈金飞那边，需要我帮忙吗？”

陆晨微笑摇头：“多谢王总好意，这是家事，我们自己解决。”

………

目送王中磊的车离去，陆晨长舒一口气。

手机适时震动起来，是刘艺菲发来的消息：「谈得怎么样？」

陆晨回复：「搞定。你专心准备《超体》。」

很快，一条新消息弹出：「爱你！（撤回）我是说...谢谢导演！」

陆晨看着那个匆忙撤回的“爱你”，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

三天后，红星坞正式发布声明，因档期原因退出《功夫之王》竞选。

几乎同一时刻，晨茜影业（国际）在洛杉矶官宣了《超体》的筹备选角计划，刘艺菲的名字赫然在列。

陆晨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屏幕上疯狂刷新的娱乐新闻，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干爹同意了。」刘艺菲发来消息，后面跟着一个哭泣的表情，「但他说以后再也不会管我的事业了。」

陆晨立刻拨通电话：“你在哪？”

“公司练功房。”她的声音带着鼻音，“八爷团队的老师在教我动作基础。”

陆晨赶到时，刘艺菲正对着镜子练习出拳动作。

她穿着黑色训练服，头发高高扎起，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透。

“继续练。”陆晨对教练点点头，然后盘腿坐在地板上，“我看着你练。”

刘艺菲咬了咬嘴唇，转身继续对着沙袋挥拳。

她的动作并不标准，但每一拳都用尽全力，仿佛要把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

“用力！”陆晨突然喝道，“肩膀放松，用腰腹发力！”

刘艺菲被吓了一跳，随即调整姿势，更加卖力地击打沙袋。

半小时后，她终于体力不支，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好点了吗？”陆晨递上毛巾和水。

刘艺菲用毛巾捂住脸，肩膀微微发抖：“干爹他说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她的声音闷在毛巾里，“说我再也不听他的话了。”

陆晨轻轻拉开毛巾，发现她满脸泪水，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他叹了口气，将她拉起来：“去换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

一小时后，两人站在北电校园的操场上。

秋日的阳光温柔地洒在红跑道上，远处有学生在排练话剧，隐约能听到对白声。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陆晨问。

刘艺菲摇摇头，眼眶还是红的。

陆晨指着图书馆的方向，“两年前，我就是在那儿第一次看到你。你抱着一摞表演理论书，撞到了正在查资料的我。”

刘艺菲微微睁大眼睛：“你记得这么清楚？”

陆晨轻笑，“当然，那时候你慌慌张张道歉。谁能想到现在，你已经是敢跟陈金飞叫板的刘艺菲了。”

刘艺菲噗嗤一笑：“谁跟他叫板了。我只是...”

“只是长大了。”

陆晨认真地看着她，“艺菲，没有人能永远替你做决定，哪怕是你干爹。他有他的考量，但你的路得自己走。”

………

刘艺菲深吸一口气，突然拉起陆晨的手：“走，带你去个地方。”

暮色渐浓，两人并肩走出校园。

校门口的小吃摊飘来阵阵香气，刘艺菲突然停下脚步：“陆晨，我想吃烤红薯。”

“买。”

“还要糖炒栗子！”

“买。”

“还有...”

“都买。”陆晨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吃饱了才有力气练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