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夜话

“地底的哀嚎究竟出自于何人之手？”

“S级新生摧枯拉朽，装备部恶棍哭爹喊娘。”

“卡塞尔学院之下，是谁在哭着喊妈妈？”

“留级多年的学长因为吃炸鸡骨头而不幸被噎死。在此，我们表示深切的悼念。”

“等等，这是谋杀吧，血淋淋的谋杀啊！”芬格尔从床上探出头说道。

“你拿我当赌注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结果现在又开始炒我的新闻，你到底要做什么？”杨渊把从食堂里带回来的猪肘子递了过去，随后又是一阵熟悉的进食声。

“我没管你要宣传费，你就偷着乐吧，你是不知道装备部在学院里的地位，经此一战，不知道会有多少学姐抢着管你要联系方式呢。”芬格尔含糊不清的说。

杨渊摇了摇头，“我对学姐没有兴趣。”

“我就知道像你这种人，肯定心里有着不为人知的想法，”芬格尔的脸上露出了暧昧笑容，“失踪的爸，没有的妈，空空的房子幼小的她，说，你是不是对你的妹妹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想法？”

杨渊还是摇了摇头，“如果按照我心中的重要人物地位排一个表，她只能排到第四。”

芬格尔嗦着手指头，“那你师兄我排到了第几？”

“那要取决于这张表有多长……”

“师兄如此尽心尽力的帮你，你竟然如此对待我，”某个贱人在床上掩面欲泣，“你知不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你这没良心的师弟。”

“你所谓的帮助，我就是在网上宣传我的新闻？”

“不然呢，你知不知道你的现在处境很危险？”芬格尔咬着猪肘子说道，“按理来说，你的学生证早就应该送过来了，凭借学生证你才可以在卡塞尔学院里面行使S级的权限，就算你之后的血统阶级掉了下来，也只不过是由诺玛后台操控，把你的S级改成A级而已，但是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帮你把学生证送过来，也没有人让你去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学院很不信任我。”杨渊回答，这几天的饭菜食堂并没有管他要钱，按照诺玛所说他的一切消费全部免单。

“所以你的师兄才会在守夜人论坛上帮你造势，只要让学生们都认为你是货真价实的S级，那么学院也会慎重考虑这一方面的影响的。毕竟一个S级的混血种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引领新生代屠龙者们的士气。而且我还特意没有爆料你可以在戒律之中释放言灵，为的就是在开学的时候一锤定音。你听我的，等到开学的时候你就去月台那里用你的言灵帮女同学们搬行李箱，到时候哪怕你是花果山来的猴子，学校也得捏着鼻子帮你把学生证办下来，”

“为什么是花果山的猴子？”

“猴子不重要！”芬格尔恨铁不成钢，“毕竟只有S级才可以无视‘戒律’在学院里释放言灵，只要你众目睽睽之下露上了这一手，那么高年级的学生们也会承认你是货真价实的S级，网上现实双开花，水军都没法黑。”

“可是S级有什么用呢？”杨渊走到窗前，伸手抚摸着晚风。

此刻，他的处境有点像脑前拴着胡萝卜的驴，学院想让他跑，但是不想给他吃的。而洛朗家族想给他吃的，但不想让他到处乱跑，但两种生活方式都不是驴子想要的，驴子真正想要的是阿凡提，因为只有阿凡提才是真心地希望驴子好，

夜色似水流年。

芬格尔停下了手中的键盘与猪肘子，看着男孩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这种神情他曾见过的，在镜子里。

一个酒瓶子从杨渊的身旁递了过来，杨渊转头看去，芬格尔那满是胡渣的脸上露出了他从所未见的表情，

“喝点吧，顺便唠唠嗑。我保证今天晚上说的话，只有咱们两个人知道，这是一个男人的承诺。”芬格尔说，

“以前都是我骗新生的酒喝，至于请新生喝酒，还真是第一次。”

杨渊看着芬格尔的脸，此刻的芬格尔一点也不像一个废柴，反而带着郑重庄严。杨渊接过酒瓶郑重地说道，“我也保证今晚的话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这也同样是一个男人的承诺。”

“那么就敬那些一直困在过去的人。”芬格尔一饮而尽，随后招呼杨渊坐在地上，从床底下拽出了一箱一箱的酒。

不得不说芬格尔是一个老道的劝酒大师，从一开始的微醺到酣畅，再到最后的放纵一番也无所谓，二人的脸上很快便红光满面，气氛上来了之后酒便不再是酒，而是一种循环的动作。

“其实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你的目的不纯了，你还不了解诺玛的恐怖之处，那天的事件你没有第一时间上报是不理智的，它会在学院高层的心里变成一根刺，这边建议你去和你的老师坦白一下。”

“话说你这算不算摊牌了？不怕我去守夜人论坛上揭你的老底？”

“你不是那种人，”芬格尔把酒瓶子抛出了一条弧线，精准地投进了垃圾桶，“我们都一样，是那种必须去做某一件事情的人，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也不会对目标之外的事情感兴趣，揭露我对达成你的目的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杨渊的脸上酣红，芬格尔的酒的收藏就像是哆啦A梦的口袋，各种他没见过的酒层出不穷。

“就知道师弟你和我一样，不是什么好人。”芬格尔嬉皮笑脸地搂着杨渊的肩膀，

“Gerechtigkeit ist immer luxuriös.”

“什么意思？”杨渊看向芬格尔。

“说师兄我自己的啦，”芬格尔用力地向下吞咽着辛辣的液体，随后冲着杨渊打了一个深深的酒嗝。

那酒嗝裹挟着刺鼻的酒精气息熏了杨渊一脸，他一个没忍住便吐了出来。

“师弟，你醉了，”芬格尔递来一杯水，还是早点睡吧。

杨渊接过了水杯，饮下了略有些甘甜的水，随后将水杯还给了芬格尔，斜倒在床上，没有脱鞋的双脚搭在床边。

芬格尔挣扎地走进卫生间取出了一针药剂，对着自己的胳膊便扎了下去，随着血液的流动，他的神志逐渐恢复了清明。

他收拾了一下杨渊的呕吐物，随后耐心地坐在床边等待了15分钟左右后，拿着录音笔走到了杨渊的身边。

芬格尔低声轻语，如同荒野中的风。

“杨渊，你还记得你爸爸消失的那天，对吗？”

床上的人梦呓般地回答了一个“嗯”。

“具体是怎么样的？”

“雪，很大的雪，爸爸带着我和妹妹去滑雪，结果我们被雪困住了，等我醒来之后，他就消失了。”

“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异常，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人就消失了。”

“再仔细回忆一下，滑雪之前不应该关注一下天气吗？你的爸爸怎么可能会在发生暴雪的情况下带你和你的妹妹去滑雪？”

“天，暗的很快，雪，突然来的。”

“雪里肯定有什么吧，也许是一群影子什么的，再回忆一下。”

随后便是久久的沉默，就在芬格尔准备放弃时，耳旁传来了一个坚定的声音，

“士兵，披着铠甲的士兵，他们不是人，也不是死侍，更不是龙，他们，他们……”

杨渊的脸上开始冒出了些许的细汗，似乎随时都要醒来。

“不要急，”芬格尔出声安抚，“这件事太久远了，我们来想一想别的。”

“他们在洛朗家族出现过。”杨渊的语气异常坚定。

“你确定吗？”芬格尔突然觉得手里的录音笔有点烫手了。

“确定。”斩钉截铁的声音传来。

“好吧，那你为什么来卡塞尔学院？”

“洛朗家族和我做了一个交易，只要我入学，她的家族就会帮我寻找我的爸爸。”

“那你的古剑是哪里来的？”

“之前做猎人的时候在墓里面捡到的。”

芬格尔收起了录音笔，把杨渊的脚移到了床上，顺便盖上了被子，

“晚安师弟。”

鼾声响来，夜里，有人睁开了一双黄金瞳。

自从被那股“温热的气息”喷了一脸之后，杨渊的身体素质早就有了天差地别的改变，当他静下心时，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窗外的每一只虫鸣，看清每一滴落下的雨水，整个世界在他的眼前都清晰无比。

这点酒根本醉不倒他，他的身体对于类似于酒精的这种麻醉剂有了相当强的抵抗作用，买醉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奢侈的妄想。

“Aber das ist kein Grund.”有人在心里独自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