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仙人的血衣

陈家庄地下。

沈砚眉头深锁，眼中寒芒隐现。

太岁神，在回忆过往。

这位身着朱红官袍的神祇，此刻金色的面孔上浮现出深深的惧意。

“您既然已经唤醒四灵其三，必然知晓那场上古的浩劫。而我，不过是浩劫中的一粒微尘。“

太岁神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从遥远的时代传来，“那些恐怖的存在，我没有直面的资格。不，他们正面的交锋，我都没有旁观的资格……仅仅是气息，就差点让我灰飞烟灭。“

沈砚目光微动：“那你为何能活到现在？“

“活？“太岁神苦笑，“与其说活，不如说是被囚禁。“

他抬起金色的手掌，指尖泛起一丝微光：“十二古仙......他们将我封印在一座大墓中，一同被囚的还有其他神祇精怪。“

“十二古仙？“沈砚想到了自己曾经看到过的影像，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却是十二个影子无疑。

“他们是上古的大修士，是有着改天换地之能的上仙。曾经站在对抗新神的前线，是对抗那些异端的希望……“

太岁神的面容突然扭曲起来，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恨意：“但是，他们背叛了！“

“当新神的力量席卷三界，十二古仙突然临阵倒戈......“太岁神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们说，与其徒劳抵抗导致众生湮灭，不如臣服于新神，建立新的秩序......“

沈砚若有所思：“封印你，是因为你不臣服么？”

“是，也不完全是。”太岁神道，“反抗的人，自然是灰飞烟灭，连真灵都剩不下。可臣服的人，也不是就能保命。按照那十二位的说法......不是谁都有资格侍奉新神。”

太岁神举起自己的双手，在肉灵芝的形态间转换。

“被选中的人，要么像我这样，有生命力很强的灵体。要么有其他特殊之处，在末法时代也能苟延残喘。“

“原来如此。”沈砚想了想，问道，“你是如何逃脱了禁制，出现在这里？”

“因为守墓人被杀了。”太岁神露出几分鄙夷道，“按照他们的说法，是个武道世家吧。是个古老的家族，世代守护大墓，等待新神降临的时机。“

沈砚微微一怔，问道：“公孙家族？”

“好像是这个姓氏。”太岁神不觉得这件事很重要，继续道，“有人知道这个家族守护着什么，觊觎他们的宝藏，联合起来屠了守墓一族，挖开大墓，将我们带了出来。“

沈砚此刻感觉很是异样。

公孙世家覆灭的真相，竟然和新神有关。而且从这个逻辑上来看，公孙家应该算是新神的信徒。

自己这个与新神为敌的人，却带着公孙家的唯一遗孤，说要替她报仇。

而因为利益而对公孙家下手，以陈家为代表的那些江湖人，反倒算是自己同盟了。

沈砚自嘲地摇摇头，问道：“和你一同被带出来的，还有哪些神祇精怪？“

“不清楚。”太岁神沉吟道。

“那座大墓分三层，我是在最外层的。而且被带出来的时候，我还未醒神智，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我想，那些盗墓者，应该带出来的不多。因为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感应到强大的存在……”

太岁神突然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不过我知道，陈家还有一位。不是神祗，而是凶物……”

……

陈家前院。

苏芷兰的剑伞在手中震颤，伞面已被撕裂数道裂痕。她呼吸急促，虎口渗血，却仍死死握着伞柄不放。

“交出来吧，你没有资格驱使它。“

陈老太爷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却透着诡异的违和感。

明明是他的嘴在动，声线却像是从衣服上那处血痕里渗出来的，带着湿漉漉的回响。

“休想！“苏芷兰咬牙。

公孙离更是一言不发，直接操控利剑刺了上去。

“徒劳的挣扎。”

陈老太爷的动作快得不似人类。

没有内力波动，没有招式套路，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抓、一拍，却避无可避。

“砰！“

一记掌风扫过，细剑滴溜溜飞出，插入地面。

苏芷兰跟着被震飞数丈，后背重重撞在墙垛。碎石飞溅中，她咳出一口鲜血。

“你不要再动了。”公孙离出声，“这不是他的力量，是他的衣服。”

陈老太爷的衣袍，胸口的血痕正在扩散，像是一朵妖花在缓缓绽放。

更诡异的是，当陈老太爷抬手时，那血痕处的布料会先一步微微隆起，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衣服里操控着他的动作。

“刚刚说过了，这种抵抗是徒劳的。“陈老太爷缓步逼近，探手抓向插入地面的细剑。

公孙离暴起！

她假装插在土里动弹不得，却在陈老太爷靠近的瞬间，猛地刺向那处血痕！

嗤——

剑锋刺入血衣，像是扎进了某种粘稠的液体。更可怕的是，那血痕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像是一张嘴将剑吞了进去。

没入的剑锋很长，却好像完全没有伤到陈老太爷。

“嘿，还挺难驯服！“

陈老太爷的面容突然扭曲，整件寿衣鼓胀起来，袖口、衣摆处渗出暗红色的雾气。他的动作骤然加快，一拳一拳砸在剑身上。

剑伞不是公孙离的身体，只是真灵寄存之处。但在连续的击打下，真灵也不由得一阵阵晕眩。

公孙离拼命挣扎，才勉强从血痕中脱身。

就在这时，后院走出一个身影。

沈砚不知何时已从密道出来，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盒。盒盖微微开启，露出里面晶莹如玉的肉灵芝本体。

“就是那件血衣。”肉灵芝中传出太岁神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

“那本是一件仙衣，是一位仙君的衣衫。那场浩劫当中，仙君为异神所杀，仙衣也真灵湮灭。但残存的血迹和怨气，却给衣服赋予了新的灵性。”

“你认识它？”沈砚问。

“同在大墓无数载，勉强算是相识吧。”太岁神道，“不过我们两不相扰，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它杀性很大，十分危险，不像我这般和善。”

沈砚没好气瞪了肉灵芝一眼。

先前在地下刚现身的时候，可看不出太岁神哪点和善了。换成寻常的武者乃至一般修士下去，只怕早就被他一顿乱拳锤死。

不过要说危险，倒不是假话。

“阿离，你不是它的对手。”沈砚道，“退下。”

正要再次攻出去的剑，嗡嗡震动了两下，收回剑伞的伞骨之中。之后剑伞滴溜溜旋转，飘至沈砚的身侧。

“哦？”陈老太爷有些意外，目光锁定沈砚，“原来老夫错了，这件灵物是你的。本来还在奇怪，这等宝贝，药王那老东西怎会舍得。”

“你确实和太岁不一样。”沈砚目光闪烁，“也许从你的身上，我能得到一些想要的答案。”

“哈哈哈哈……”陈老太爷大笑，“小家伙，毛还没长起，竟敢打老夫的主意。你……”

“聒噪。”沈砚道，“我不是和你说话。”

陈老太爷勃然大怒，可不等他发作，身体突然的僵住。

紧跟着，衣上的血痕剧烈蠕动，像是嗅到血腥的鲨鱼，突然调转方向对准沈砚。陈老太爷本人则像断了线的木偶，保持不动的姿势僵在原地，眼神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