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今朝到的时候，周修远已经审问的差不多了。
根据严胜的描述，她两三分钟就画出一个人的基本五官——
“是这个人吗？”
曲晓晓看着小姑娘比划的手势，给严胜翻译起来。
严胜眯着眼睛看过去，画上的人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墨镜和口罩完美地遮住这个人的脸。
他仔细看了又看，片刻后点点头又摇摇头——
“像，也不太像，这个人好像比画上这样胖一点。”
许今朝想了想，再次比划：“你描述这个人的样貌时，是从哪个角度看的他？”
“额，两回都是我蹲在地上抽烟，他迎面朝我走过来。哦，不对，是从侧边儿。我蹲那小卖部门口，他从旁边的路走过来的。当时阳光还不是很好，我寻思什么人这么神经阴天戴墨镜呢。”严胜想了想，回道。
听着严胜的话，许今朝沉思了片刻，将手里的速写本翻过一页，拿起一支铅笔重新开始写写画画，过了一会儿再次将本子翻过来。
画上的人侧立着，以一个仰视的角度，头显得圆圆的，戴着口罩的下巴瞧着十分臃肿。
“对对对，就是这样！”严胜只看了一眼就立刻点头如捣蒜。
许今朝了然，随后再次拿出一支笔写写画画——
这个人的头型确定以后，只要把帽子，口罩，墨镜去掉，就能知道长什么样了。
嗯，易如反掌。
许今朝立刻让周晏清帮忙弄来一点粘土，先按照画上的人头还原出头骨基本比例，再用粘土一点点做成脸部肌肉黏贴上去——
大概四个小时后，许今朝还原出一个基本的脸型。
盯着这个泥塑仔细看了一会儿，她拿起铅笔开始写写画画。
三庭五眼画成点，点再连成线，然后还原……
周晏清从家里过来接许今朝的时候，小姑娘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认认真真地画像。
他站在门口没进去，只是隔着门上那道小小的玻璃窗静静望着里面。
“好看吧。”旁边忽然传来一道问话。
“嗯，好看。”周晏清下意识答。
“我也觉着好看。小许可是咱们警局的新晋警花，年轻又漂亮，可惜被霍霍了。”
周晏清回神，瞬间脸色一臭，侧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旁边的嘻嘻哈哈曲晓晓：“怎么就霍霍了？谁霍霍了？”
“某些人心知肚明啊。”
“……才没有。”周晏清又转头看了一眼屋中的小姑娘，小声咕哝，
“我和她清清白白，你不要污蔑人家。”
“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诶，你来做什么？”
“来给人送饭呗。大早上被你们喊过来饭都没得吃，你们不顾及我得顾及一下，省的以后我要被你们怪罪。”周晏清举了举手里大大的保温桶，懒散散开口。
“哟，这么会照顾人啊，咱们小周现在可以嘛。”曲晓晓意有所指地挑眉。
少年的耳根子有些烫，不自然地咳嗽一声。
“诶，对了，小许说她老家也是帝都的。你老家也是帝都的，你们俩认识不认识啊。”想起什么，曲晓晓忽然开口。
之前许今朝来局里报道的时候，周队让她帮忙做一个背调。
她问了许今朝家世，许今朝过了好久才说她来自帝都。
这不巧了吗，周队和周晏清也来自帝都。
周晏清垂眸看着手里的保温桶，半晌才轻声开口——
“不认识。她看着就是大户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我们这种在底层混饭吃的，哪有机会认识人家。”
曲晓晓愣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哎呀这不就认识了吗，好好照顾人家，指不定以后人家家里来人了，能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呢。”
“承你吉言啊。”
周晏清像是没什么兴致，倚着墙散漫地说完，门忽然被打开，他下意识站直身子。
许今朝拿着一张纸出来，看到曲晓晓，将纸递了过去，另一只手举在半空比划——
“晓晓姐，画像出来了，你让周队按照这个人找就行。”
“诶好嘞！辛苦了哈辛苦了哈。那个周队说了，你可以提前下班回去休息的，剩下的交给他们就行。”
“不急我还要整理一下最近的画和尸检报告。”
“诶，行，那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等曲晓晓拿着画像离开，许今朝这才看向周晏清。
不知道为什么，周晏清有点心虚。
刚才的话她听见了吗。
会不会觉得他接触她是为了钱。
啧。
在周晏清抓耳挠腮的时候，许今朝伸手拿过他提着的保温桶——
“给我的吗。”
“嗯，你不是还没吃饭吗，我寻思我要去附近和朋友会会，顺道给你送饭来。”周晏清再次站直，咳嗽一声，“你是不是还要过一会儿才下班？”
“嗯。”
“那你先吃，我先去找我朋友。到时候BB机呼我，我来接你。”
“好。”
周晏清张了张嘴巴还想说什么，但不知怎么的没那胆子，只能转头慢吞吞朝门外走去。
才走两步，手腕忽然被人攥住。
他下意识扭头。
夕阳西下，微黄的暖光从外面照进走廊的窗户，在女孩面上落下斑驳的随影，在那双透亮的眼睛里映出今日最后的光——
“周晏清，我知道你不会那样。”
“啊？”
“是我先找到的你，也是我赖在你身边。”许今朝比划完，忽然一顿。
她为什么要说先找到。
“……你说这做什么。”
“你们刚才的对话我听见了。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周晏清不是贪财的人，虽然脾气很臭很倔，但我觉得我和你之间的相处很舒服。”
就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
周晏清的嘴巴动了动，片刻后拉下脸，弯腰狠狠扯了扯许今朝的脸：“小哑巴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哥那么多优点你偏偏就挑我的缺点挂嘴边。”
“你的优点也有很多，夸不完。”
许今朝认真的模样反倒让周晏清一愣，耳根子迅速攀上一抹红晕。
真实在啊小哑巴。
他咳嗽一声转头迅速离开——
“行了行了，等下BB机呼我，我先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