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小道童不住叹了口气:“本尊肉身受损,无奈只能回到凌云观内闭关养伤,奈何伤势过重,只得行逆转阴阳之法,强借返老还童之手段来延续性命。
可惜了,倘若计划顺利,用不了三年我便能开天门,飞升成仙…”
说话间,小道童不住抬头望向天空,那双干净却毫无温度的稚嫩眸子里,突然迸发出一抹强烈的光彩。
似是错觉,虞戈仿佛透过他的目光,看到了一个修行者为追求修行的至高境界,而不惜付出一切的人生。
他明白,这便是道尊的过往,而现在,他多半是也要死了!
原来如此,那场战斗中,悟空大师有参与,而且女帝并没有输,而是打赢了!
只是双方都受了不可修补的重伤,道尊甚至需要逆转阴阳,让自己逆生长成七八岁的小孩,来规避命数,由此可见,当初陛下也被这老道伤的不轻。
心中困扰虞戈的一个疑惑也就自然解开了,女帝为什么要杀悟空和尚?
能伤到天元境的,若非天元境之上,便是半步天元了,换句话说,悟空主持的修为实则深不可测。
或许,就连当初的女帝也不知,在承天寺里敲了半辈子木鱼的老和尚,她的老情人,修为竟也到达这种地步。
人最怕面对未知,当一样超过你认知的东西突然出现在面前,即便是强如天元境的女帝,也会为之忌惮,毕竟那时她已受了伤。
为了她的帝国能够顺利的传承下去,女帝选择扫清一切障碍,即杀死她的老情人。
可悟空大师真的是被他人杀死的吗?实力到了足以威胁到道尊和女帝的地步,恐怕天下间除了道尊和女帝,已没有第三人能伤到他了吧?
虞戈不住去想,或许悟空大师的禅机,在陛下选择杀死他以绝后患之时,便是真的到了…
紧接着,虞戈又想到了什么,不解地反问:“你打输了,堂堂天元境,也到了需要靠这种手段来勉强生命苟活下去…
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莫非…”
虞戈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只是他没敢继续说下去,只得自顾自的咽下一口唾沫。
小道童昂头看着他,稚嫩的眸子里渐渐露出一抹寒意,他点头道:“虞戈,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能猜得到,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本尊压根就没想让你活着走出这清心宫。”
虞戈不住后退一步,虽然站在他面前的小道童看上去不过七八岁,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可虞戈却很清楚,这副皮囊下藏着一个天元境强者,一个将死的天元境。
历代强者在预感自己大限将至时,总是最危险的,有人不顾晚节去发泄,也有人为了能多活一天,不惜用尽一切手段。
不论道尊究竟出于什么原因不想让自己活着离开清心宫,对虞戈来说,都将是一场噩梦。
谁也不会甘于稀里糊涂的去死,历经数次生死的虞戈更不例外。
他对道尊说道:“可如果你杀了我,便等同于和武朝彻底决裂,将来你闭眼含恨而死,凌云观又该怎么面对朝廷的怒火呢?”
“确实。”小道童拧着眉头,认真的思考一番,遂又狞笑道:“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本尊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虞戈反问,分明是一张稚嫩的脸,可笑起来却让虞戈本能的感到一阵恶寒。
“只要本尊能活下去,一切问题都能解决。”小道童回应。
虞戈顿时暗吃一惊,道:“你方才还说,自己大限将至,只能依靠逆转阴阳的手段苟活,怎么…莫非,你在骗我?”
“骗你作甚?”小道童背着手,于虞戈面前左右徘徊数步,继续道:“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这世上有两种手段可以长生,其一就是飞升,这其二嘛…”
小道童冷冷地看着虞戈,稚嫩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让虞戈不住打了个寒颤。
“其二是什么?”虞戈反问。
“其二便是,夺舍。”说话间,小道童双目中迸射一抹寒芒,这眼神中包含了太多复杂情绪,但虞戈只看出了那种欲望,想要继续活下去的欲望!
“夺舍?”虞戈猛地晃过神来,不住后退一步,可对于道尊来说,这区区一步的距离不过弹指间便能取他性命尔。
“你要夺舍我?”虞戈不敢置信道。
他虽未见过夺舍,可那些年也听过不少江湖说书客在酒肆里说起那些天方夜谭,其中也有夺舍一说。
夺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跟飞升一样,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因为二者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难!
飞升难,夺舍更难,是要将对方的灵魂逼出躯壳,行鸠占鹊巢之法。
首先,想要夺舍的一方至少要有上元境的修为,才能进行夺舍,且夺舍一法实乃旁门左道,即便你足够强大,但没有门路指导一样寸步难行。
其次,被夺舍者的修为必须低于上元境,这样一来夺舍时才不会因为遭到强烈反抗,而导致夺舍失败。
不论从哪一点上来看,虞戈似乎都完美符合一个被夺舍的目标,换句话说,道尊如果真想夺舍,那他成功的几率是非常大的!
小道童蓦地看着虞戈,良久,他神色复杂道:“夺舍一法终是下下策,若非山穷水尽,本尊也断然不会行此险招。
以你的天资和身体,本尊其实是看不上的,即便真要夺舍,我那关门弟子徐来才是最好的人选!”
小道童叹了口气,说:“终究是本尊最后一个得意门生,本尊若是夺他的身躯,那便同牲畜又有何异呢…
可惜了,可惜你不远千里把徐来送过来,好在,你虽然资质不怎么样,但你这身皮囊却有大用。
只要本尊夺舍成功,你苦心经营多年的天策府,还有回纥国的友谊,本尊一定会好好加以利用的。”
虞戈顿时心凉半截,他怎能听不出,道尊这是要来真的,而现在的他在道尊面前,依旧如同蝼蚁一般,甚至没有反抗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