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就在这时,马车突然一个急刹,李承恩反应不及向前倒去,幸亏李俊臣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怎么回事!”李承恩拍了拍胸脯,冲车夫怒道。
记忆中,车夫一向很稳,唯一一次被人逼停,也已经是好几年以前的事情了…
车夫没有回应李承恩,车门却突然被人打开,一个人影猛地蹿了进来。
“谁…”李承恩顿时大惊,还以为是刺客,本能的伸手抓向李俊臣。
可李俊臣却颇为淡定的拍了拍李承恩的手,宽慰道:“父亲别慌,是虞戈。”
“虞…虞戈?”李承恩晃过神来,看向蹿入马车,模样多有狼狈的虞戈,顿时更加气愤地质问:“你跑到我的车辇里干嘛,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老夫不送!”
“你们不能去皇宫。”虞戈没有理会正在发飙的李承恩,而是看向李俊臣,冷静地说道。
“老夫凭什么不能去皇宫!”李承恩顿时气的须发张扬,他冲虞戈吼道:“你给老夫下去!”
“为什么?”李俊臣但是显得非常淡定,并从容反问,有了几分处事不惊的模样。
见李俊臣这幅从容面孔,李承恩反而自个安静下来了,许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老了。
有的人越老,活的越明白,对一些事看的更开,而有的人则恰恰相反。很不幸,李承恩显然是后者。
李俊臣又拍了拍李承恩的手,轻声道:“父亲,交给我处理。”
李承恩咂了咂嘴,点头嗯了一声。虞戈看的出来,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和一个嗯字,但这便是权利的交接。
意味着从今以后,李承恩便不是李氏一党的党首了,他将退居幕后,将一切事情交给正值年轻又有头脑的李俊臣来打理。
“因为,你俩要是去了,朝堂的人便齐了,那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祭日。”虞戈说道。
出乎意料的是,李承恩听后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闭上双眼,静静养神。
李俊臣皱起眉头,他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招呼车夫:“老宋,找个地方停一下。”
“啊?少爷,前头就是皇城了,再晚些可就耽搁了。”驾车的车夫回应道。
“今个不着急,自然有人急,停下。”李俊臣说道。
“哎,好嘞,小的明白了。”车夫调转马车,拐进一条巷子。
待马车停稳,李俊臣又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内卫要反,大明宫下埋了不少黑火药。”虞戈解释道。
“黑火药?”李俊臣愣了愣,反问:“有多少?”
虞戈摇了摇头,说:“暂时不清楚,但有人说,足以将整个大明宫送上天。”
李俊臣深吸一口气,又冷静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虞戈开始慢慢解释给李俊臣听,而此时此刻,大明宫地下暗道中,一名内卫急匆匆来到茳梅身前,并贴近耳语几句。
“什么!”茳梅听的一惊,反问:“消息可靠吗?”
“眼睛回报的,他说他亲眼看到李承恩的马车在皇城门口拐进一处小巷,然后就停住不动了。”内卫回应。
茳梅左右徘徊数步,而后冲那内卫说:“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诺!”报信的内卫徐徐离开。
茳梅于原地闭上眼睛,她在思考…终于决定要下手了,马上就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偏偏在这个时候,应该到场的李承恩的马车却突然停下。
巧合,还是意外?还是说,李承恩这个老狐狸,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提前得知了自己的计划?
此时此刻,茳梅的内心即挣扎又煎熬。
挣扎是因为,倘若李承恩缺席的话,那就不算是赶尽杀绝。即便他真的灭了陛下、茳杳,却还要面对一个李承恩。
她有能力再做掉李承恩,可对方一但有了防备,这场仗就不好打了…弄不好,最后会给李氏做了嫁衣。
煎熬则是因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但错过,将来秦书义举并州兵入京,再想动手杀他可就难了!
“统领大人。”这时,又一名内卫凑了过来,毕恭毕敬地垂头道:“已经准备妥当了,您看您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茳梅冲他伸出一只手,说:“不妥,暂时不要动,等我消息再决定要不要炸毁大明宫。”
“属下遵命。”内卫单膝跪地,说道。
茳梅急匆匆离开暗道,整个暗道内,到处都是梅花内卫的人,而且大明宫主殿下面藏有暗道这件事,除了先帝和梅花内卫,没有其他势力知道。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里才是茳梅的家,从她出生后不久,就一直生活在这里…
她从暗道的出口中走出,身体由暗处走向光明,心中更是无比向往那高处的光。
她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会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拿来做博得权利的筹码,放养在地下不管不顾几十年。
或许,只有站在高处,才能身临其境,才能理解那个女人,那个被冠以母亲称谓的陌生人…
“拿下!”早早埋伏在出口附近的京城卫,随着统领悲常泗一声令下,齐齐从藏身处冲出,直扑向茳梅。
茳梅顿时瞳孔放大,心中更是咯噔一声,完了!一切都完了!
此时此刻,群臣和陛下已在大明宫主殿,而并州刺史秦书义正在述职归还刺史印章。
表面说着敷衍的话,秦书义目光暼向陛下一侧,哪里本应该是九皇女茳杳出现的地方,现如今,那里却是空的。
他又用余光打量身后,李承恩和李俊臣这两个最为重要的朝臣也没有来…
秦书义心中顿时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有种计划败露的错觉,不过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咬牙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了。
虎贲军已在他的命令下,向永安城门靠近,届时,只要梅花内卫的人从内部打开城门,虎贲军便可以直取大明宫。
即便真有一两条漏网的大鱼,到时候再去解决便是!
永安城外,小旗官怒气冲冲的走进主帐,一上来便指着郎青,说道:“为什么放走虞戈,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