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朝堂的局势渐渐平稳,陛下的病终于养好了,可以亲临朝堂。
可但凡直觉敏锐一些,便能注意到,自从大皇子茳锦荣率兵逼宫失败以后,陛下在朝堂上似乎彻底丧失了话语权,一切事物不论大小,都由茳杳代茳澈处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作为茳杳的父亲,却只从先帝手中继承了一个空头衔的茳澈,已经彻彻底底的被茳杳架空。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茳澈,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傀儡皇帝。事实上,这永安城少了茳澈,也不会掀起多大风浪。
恐怕茳澈本人也不愿意亲临朝堂,是茳杳顾及天下人的看法,所以逼着他来上朝。
时间来到三个月以后,虞戈乘马车来到天策府中,他一进门便受到了秦书礼的迎接。
二人没有说话,一同默契的走向天策府地牢,路上,虞戈问道:“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吗?”
秦书礼摇了摇头:“至今都没有松口,不肯说一个字。”
“看来梅花内卫,都是不怕死的种啊…”虞戈感慨一句。
秦书礼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两个月前,虞戈不知从哪里绑来一名囚犯,并关押在天策府地牢内。
后经虞戈坦白,这名囚犯竟是梅花内卫,秦书礼自然大为吃惊,可虞戈却向他解释,称自从先帝驾崩后,梅花内卫便在暗中计划着什么,之所以抓他就是为了查出梅花内卫究竟有没有反意。
二人来到最深一层的地牢,这是天策府专门用来关押重要犯人的地方,所以守备格外森严。
来到这一层后,隐约听到远处牢房里传来的鞭挞声,二人走进了些,却没有进门打扰,而是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牢房内发生的一切。
之见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一名囚犯被吊离地面,背对着虞戈和秦书礼,而一名狱卒正将手中的长鞭狠狠地抽在囚犯的身上,一边打一边喝道:“说不说!说不说…”
也不知这狱卒抽打了多久,只见那名囚犯身上早已皮开肉绽,一身囚服也血淋淋的,看样子没少受到狱卒的折磨。
可即便如此,囚犯依旧一声不吭,只是瞪着两只猩红的眼,死死的盯着对他施加酷刑的狱卒。
狱卒还从未见过,能在鞭挞酷刑中一声不吭的人,也被囚犯这双充满戾气的眼看的浑身发毛,他放下鞭子,正要伸手去火盆里被烧的滚烫的烙铁,却突然瞅见远处的秦书礼冲他摆了摆手。
狱卒意会秦书礼的意思,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后,与其他狱卒说道:“他娘的,这小子嘴真行,打的我骨头都疼,愣是不吭声。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咱们明天再接着收拾他。”
一众狱卒规整好刑具后,陆续离开,走之前不忘将牢房锁死。
秦书礼望着那道皮开肉绽的背影,与虞戈轻声嘀咕道:“已经七天了,按照小虞大人的吩咐,每天都让人打他一顿,犯人愣是一个字也不肯说。”
“嗯。”虞戈点了点头,说道:“毕竟是梅花内卫,如果就这么招了,那才是不正常。”
秦书礼皱了皱眉头,似是在思索什么,片刻后,他望着那间牢房里皮开肉绽的背影,轻声道:“可按照这个打法,这人即便不死也废了。”
“秦大哥听说过熬鹰吗?”虞戈忽然问。
秦书礼愣了愣,旋即点头道:“略知一点,可直觉告诉我,虞大人若是这么跟他耗下去,他就是死也不会多说半个字。”
“我不会熬鹰,我只是先给他一点甜头尝尝。”虞戈冷笑一声,目光幽幽地看着牢房里的囚犯,沉声道:“一个人的意志在强,也有耗尽的那一天。
他终究是人,而人是肉长得,我不信所有梅花内卫都是石头,这也是为什么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秦书礼听后,不住反问:“小虞大人已经有办法让他开口了?”
虞戈冲他笑了笑,没有说明,这在秦书礼眼中便是默认。
“只是…”秦书礼忧心忡忡道:“他终究是梅花内卫,即便他们私下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可我们没有任何证据。
梅花内卫势力错综复杂,他们定会查出是天策府扣了他们的人,并不惜一切代价来要人,到那时,小虞大人怕是给不出一个说法啊。”
“放心好了,梅花内卫若敢要人,只管让他来找我。”虞戈倒是信心十足,仿佛已经做好了应对的万全之策。
“我还有事要去办,把这个人看好,再过几天,我亲自来让他开口。”虞戈交代一句后,便急匆匆离开。
秦书礼看着虞戈渐渐走远,直到消失不见,又望着牢房里的血影,不禁陷入沉思。
又过了三日,期间狱卒每日都会对囚犯施以各种酷刑,而后者依旧咬牙硬抗下来,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一个字。
第三日夜里,牢房里的囚犯从昏迷中苏醒,而醒来的代价则是刺骨的疼。
这种痛就好似一把锋利的小刀在顺着男人的脊背一点一点剔着血肉,仿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完整的。即便有着如钢铁一般的意志的人,也撑不住连续数日的酷刑。
不过,也只有每每到夜里时,遍体鳞伤的男人才能在疼痛中寻的一时半刻的休息时间。
男人已经记不清,这是他被抓进地牢里的第几天了,他只知道,在过不久,他肯定会死在狱卒的酷刑之下。
他心中纵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从成为内卫的那一刻,便没有他选择的路。
比起痛苦和死亡,男人更害怕背叛内卫后的下场,因为他曾亲眼见证过…
再撑几天,打死我吧,打死我便解脱了…男人心中如此想着,渐渐在疼痛中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隐约能够听到有人打开牢房的铁门,只是男人实在是身心俱疲,根本没有力气睁眼去看究竟是谁进来了,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睡觉,哪怕天塌下来也拦不住。
“喂,醒醒。”说话那人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脸,动作颇为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