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俊臣入帐,秦书义笑脸相迎,说道:“欢迎李将军,不知这两个月以来,将军的伤可曾养好了。”
李俊臣毕竟是朝堂上在编的镇远将军,仅在大将军之下,战斗力更是不俗,自然是秦书义竭力拉拢的对象。
“基本养好了,闲了这么久,倒是筋骨松了些。”李俊臣一边回应,一边来到虞戈身旁。
秦书义的目光顿时一沉,他点了点头,说:“那正好有个机会,给将军松松筋骨。”
不似其他政客那般啰嗦,他直插正题,说道:“冰雪即将消融,戈壁滩以北,聚集了大量蛮族部众…据可靠消息,其数量不下于三十万之众!
各位,凉人趁我武朝新君刚立,这是要一鼓作气,破我边关啊,接下来,咱们免不了要打一场血战!”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神色各异,有人愁眉不展,也有人摩拳擦掌,高呼:“蛮子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秦书义的目光缓缓暼向一身黑色官袍的虞戈,笑问:“总监大人为何一言不发呢?您对此有何看法?”
虞戈缓缓睁开眼,他望着秦书义,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总指挥使运筹帷幄,安排一向妥当,只要是你的决定,我没有任何异议。”
“承蒙总监大人信任,我一定好好打好这事关帝国国运的一战。”秦书义回道,又与众将说道:“近来,哨兵回报,边境频频出现凉人斥候踪迹,想来是那凉国大汗也等不及了!
各位将军即刻回营,召集部将,好生操练几日,以备不时之需!”
秦书义说完,一众将军纷纷领命离开,虞戈和李俊臣也离开了主帐。
二人虽然名义上的官衔响亮,可在狭谷关并无实权,可能是关内最清闲的两个官了。
俩人一路驱马同行,远离军营等喧嚣之地后,李俊臣不住看向一侧神色淡定的虞戈,反问:“虞大人就甘心被这秦书义稳压一头?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位总指挥使是不是有个弟弟,就在天策府里做事,还是副监的职务。”
“李将军不必挖苦我了,有道是天道有轮回啊,我现在终于尝到被人架空的滋味了。”虞戈笑了笑,扭头看向李俊臣,说:“不甘心还能怎样,现在这狭谷关可是他秦书义的地盘,万一惹得他不开心,随便给我扣个罪名,让几名刀斧手给我咔嚓了,那我找谁哭去。”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李俊臣又问。
“等。”虞戈只回了一个字。
“等?等什么?”
虞戈扬起马鞭,指了指南方:“等永安城的皇诏。”
李俊臣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了,现如今,新君继位,作为皇帝的女儿,茳杳的地位自然也跟着有所提升。
她本就是内务府主管,现如今,有这层父女关系在,茳杳肯定能说服新君江澈下一道皇诏,让秦书义交出手中的兵权,回到治下的并州。
到那时,秦书义若是不遵,那便是抗旨,是谋逆行为。
这狭谷关内集结的都是帝国精锐,即便秦书义真有不二知心,也没有几人愿意跟他和朝廷作对。
可是,他们已经在狭谷关两个月了,却迟迟不见皇诏,仿佛整个永安朝堂都将狭谷关以及关外磨刀霍霍的凉国给忘了。
并且…
李俊臣一手摩挲者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虞戈,轻声道:“我听说,虞大人离开永安的时候,跟九皇孙似乎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言下之意非常明显,倘若小道消息属实,虞戈真与茳杳感情破裂,那这永安的皇诏多半是更悬了。
虞戈撇了撇嘴角,无奈苦笑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嘛,不过哪有人会因为一点小事而真的分开呢?”
他回头望着李俊臣,自信地说:“在这一点上,我相信殿下。”
这也是在间接向李俊臣解释,虞戈和茳杳之间只是闹了一点小别扭。
李俊臣表面上点了点头,内心却在暗想,事实当真如此吗?
千里之外,永安皇城,内务府。
茳杳正忙于处理公务,一时半会无法抽身。
先帝离世时,曾留下另一份遗诏,说明要将后世交给虞戈和茳杳一同操办。
虞戈倒好,招呼也不打一声,抓着李俊臣就北上去了,虽说这也有牵制李承恩的良苦用心,但茳杳知道,他多半还是在生自己的气呢。
至于陛下的后事,虞戈也留下了自己的意见,茳杳看过之后觉得没有问题,便照着他的想法开始去办。
即便国家局势初平,北方有暗流涌动,不应将浪费帝国资金,可茳杳还是亲力亲为此事,因为自古以来,还从没听说过有哪个王朝,连一场像样的帝王后事都办不起呢!至少,不能在茳杳手里开先河。
至于狭谷关方面,茳杳也得到了一些消息,总指挥使拒接先帝遗诏,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理由继续把控兵权,将天策府总监踢出局一事,茳杳也急于解决此事。
奈何她每每在朝会上向江澈提及此事时,生性懦弱的江澈却总忌于李承恩的脸色,而后者自从唯一的儿子在先帝大行当夜被请去狭谷关后,便一直没给江澈好脸子,自然要与茳杳唱反调。
与其说他是在怪罪江澈,不如说他是在仇视整个茳氏皇族,毕竟女帝留下这份秘密遗诏的目的,就是为了确保江澈顺利登基,也是为了保护茳氏皇族得以在王朝更替中延续下去。
茳杳想提议,让江澈拟诏一封,着令即刻解除并州刺史总指挥使的职务,并将军权全权交付天策府总监虞戈。
李承恩却偏偏不想让她如意,茳杳想把兵权给虞戈,前者便顺势提出质疑,以天策府总监没有带兵经验为理由,提议将军权交给镇远将军李俊臣。
李俊臣与虞戈,各是李承恩和茳杳最信任的人,这本是一件在简单不过的事,却因两方势力初次角力,一直拖到现在,也迟迟没有定下眉目。
这两个月有冬雪阻拦凉人的马蹄,然而春季已然降临,解决狭谷关军权一事已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