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开放眼望向三军将士,时至今日,他还有兵马五万多人,仍有与永安城鱼死网破的资本。
此时此刻,在温白开眼中,这数万人不仅仅是可以攻城略地的士兵,也是一群饥肠辘辘的狼。
人的第一需求就是填饱肚子,若是饿急眼了,让他们去杀人放火,变成被需求和欲望支配的野兽,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可以说,此时士兵们的反应,完全符合温白开的预期,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要这数万人饥肠辘辘,要把他们逼上一条绝路,要让他们为了生存,心甘情愿的变成野兽,去撕碎二十里开外,那些只会躲在城墙后面的羔羊!
是狼千里吃肉,是狗千里吃屎,而做狼还是做狗,没有他们选择的权利。
晌午刚过,永安城头驻军刚刚吃过中饭,正在各自的岗位上就近歇息。
一连半个月下来,驻军们都已习惯了这种生活,不少被征召充入城头驻军的新兵,也渐渐褪去了脸上的茫然与青涩。
就在众人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片刻安宁时,忽听一阵轰隆隆的声响,由远及近传入所有人的耳朵,让人不住好奇从城垛中探出脑袋,远远地观望一眼。
一眼看罢,士兵们顿时脸色大变,只见敌营外烟尘遍布,一看便知这是敌军又在向永安方向靠拢。
单看烟尘的数量,这次敌军的数量起码在三万人以上,绝非之前的小打小闹。
敌军阵线缓缓向永安城靠拢,隐约可见阵线中掺杂了大量沉重笨拙的攻城器械,不同于先前两次,这一次,敌军中的攻城器械明显增多。
永安城头上,一名脸上刚刚褪去稚色的新兵失神的望着城外铺天盖地而来的敌军,扶在城头上的那只手,不住地颤动着。
“喂!”一名老兵冲他喝道:“脑袋缩回来,我怎么教你的,不要命了?”
新兵晃过神来,用充满迷惑的目光看向老兵,又伸手指了指城外:“师父,您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啊?怎地了?”老兵眯着眼探出脑袋喽了一眼,脸上也露出同样迷惑的表情。
只见数万敌军身后,那二十里连营正向上冒着滚滚浓烟…
敌军来势汹汹进犯永安,连同敌营起火的消息,被第一时间传递到监国李承恩手中。
李承恩当机立断,调五千御林军增防西城,同时派人放出消息,将于大明宫召开紧急会议。
叛军携带大量攻城器械进攻西城,城防军苦苦支撑,好在御林军及时赶到,双方协同一起顶住了压力。
与此同时,虞戈与茳杳一同步入大明宫主殿。
二人进殿以后方才发现,叫的上名字的重要大臣都已经到场了,正齐刷刷扭头看向二人。
众人神色各异,有的脸上满是焦急,也有一脸忧虑的。
虞戈与茳杳胡看一眼,各自讪讪笑了笑,看起来是他二人迟到了。
不过这可不是他俩故意为之,这些日子虞戈一有空闲,就去帮茳杳分担政务,也是为了就之前那件事向茳杳赔不是。
二人收到李承恩的传唤时,正在收留难民的营地里巡视,从难民营中一路赶回来,难免要花去不少时间。
俩人进入大殿内站好,左相李承恩作为陛下钦定的监国,此时就坐在龙椅上,一双愁眉不展,看上去应该是有很紧急的事情。
逍遥王茳天赐也孤零零的站在大殿里,脸色颇为不爽,这也难怪,毕竟李承恩是以监国的名义传唤众人,即便茳天赐再怎么仇视李承恩,也不得不老老实实的来这大明宫。
虞戈往茳天赐身边凑了凑,和他同站一起,而后者瞥了他一眼后,颇为嫌弃的向一侧挪了半步。
茳天赐暗中瞥了一眼不时观望他二人的茳杳,冷不丁对虞戈说道:“是茳杳让你过来的吧?”
“反正不是因为觉得王爷可怜,才过来和你作伴的。”虞戈回答。
“你…本王不需要弱者的怜悯。”茳天赐面色一沉,冷哼道。
“真正的强者不会让自己形只影单。”虞戈望向茳天赐,说:“您的实力或许足够强大,但您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向陛下学习啊。”
“容不得你来教训我…”茳天赐无话反驳,只得再次冷哼道:“你休想得到本王的认可,去俘获杳儿的欢心。”
“王爷多半是记性差了,下官早就说过,我与殿下乃情投意合,是互相自愿。”虞戈继续回道。
茳天赐瞪了虞戈一眼,不等他再多拌几句嘴,龙椅上的李承恩伸手拍了拍金案,道:“这是大明宫,虞大人、逍遥王,你二人有什么话,可以等散会了私下去说。”
茳天赐虽然心有不服,却还是收敛了许多,虞戈也默契的保持安静。
“人都齐了…”李承恩扫了一眼台下众人,一句话还没说完,忽听宫外传来轰的一声闷响,声音由远及近,看样子是从西城传来的。
声音传到皇宫,还有如此大的动静,可见这一次,叛军在西城那边是动了真格的。
“如你们所听,温贼正率领大军进攻西城。”顿了顿,李承恩又补充道:“这一次,叛军出动了大量攻城器械,看来温相的本事还是蛮大的,短短十五天,就能造出这么多东西。”
“叛军粮草短缺,此定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台下,有文官说道。
“便是强弩之末,也不能掉以轻心。”有人忧心忡忡道,“温州城随时会被贼人攻破,数十万叛军即将北上,我朝援军仍受阻于青亭,即便永安固若金汤,也不可掉以轻心。”
李承恩点了点头,又说:“据城头驻军亲眼目睹,叛军大营已被焚毁,原因尚不明朗。”
“定是那温贼黔驴技穷,欲效古人破釜沉舟之举,与永安城鱼死网破。”有人猜测道。
“不论敌营起火究竟是何原因,西城需要增员,也急需一名大将坐镇。”说话间,李承恩的目光缓缓扫向下方几员武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几名武官面面相觑,随后齐刷刷低下了脑袋。
李承恩不住抽了抽嘴角,没有武将敢去西城坐镇监战,这也在他的意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