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震惊之余，茳杳又隐约发现哪里不对，似乎不应该发生这样的结果…
于是，她带着一丝侥幸心理，强行摁下一颗不安的心，反问：“怎么可能呢？小叔叔，我虽然不知道有关戈家的具体事情，但我也有耳闻当年戈家是为了扶持…扶持我父亲上位，扶持茳氏皇族重掌朝政…
戈青莲的死怎么会跟我父亲有关呢？这其中一定对误会…一定有误会，对吧小叔叔？”
茳天赐微微皱眉，缓缓摇头，道：“这事的确有些蹊跷，但戈青莲的死，的确与你父亲有关。
至于，其中原因究竟是什么，我也曾问过大哥，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茳杳深吸一口气，一时间，她不知应该如何去面对虞戈。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自己对虞戈来说，到底是什么呢？是相濡以沫十年的伴侣，同时也是杀母仇人的女儿…
有这层不共戴天之仇存在，她和虞戈应该何去何从呢？
茳杳也渐渐意识到，率先知道这一事实的虞戈，肯定也不知应该如何开口。
这就像是卡在喉咙里的一根刺，难以拔除，可若是置之不理，却又隐隐作痛。
作为受迫害的一方，虞戈背负的痛苦，远比自己要多的多吧？
茳杳不禁伸手掩住嘴巴，一双眉头紧蹙着，眼底也被泪花迅速打湿，眸子里裹上一层薄薄的水雾，让茳天赐看了心中隐隐作痛。
可后者明白，纸是永远藏不住火的，能早一点接受和适应，总好过将来猝不及防的挨上一刀。
“他原来一直背负了这么多，我却…”茳杳语气无比愧疚。
一双温柔的大手轻拍他柔软的香肩，茳天赐出声安慰：“这并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要为上一代的纠葛痛苦…不过，别怪小叔叔说话难听，我不认为虞戈迟迟不肯跟你道清这一真相，是因为害怕伤害到你，害怕失去你…”
茳杳抽了抽鼻子，茫然的望着茳天赐：“小叔叔，你想说什么？”
“杳儿，你无法确定虞戈是否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茳天赐语气一顿，沉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却依旧和你同住十年，就是为了能够报仇呢？”
“亲自手刃仇敌，迫害仇人的子嗣，没有什么比这两样更有力的报复吧？”茳天赐缓缓补充道，他声音压的很低，可落在茳杳的耳中，却犹如一记又一记闷雷。
茳杳听后，第一反应便是坚定地摇头道：“不可能的，他是近来才表现出一些反常举动的…也怪我没有仔细留意，但凡问一下…”
“杳儿！”茳天赐伸手轻扣桌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随后说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难知心啊…
有些人，即便是相处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你也未必能够看懂他！”
茳天赐的语气复杂，眼神中更是透露出一丝丝担忧，他害怕茳杳过分相信外人，他承认之所以如此揣摩虞戈，主要是因为他不了解这个人。
可他走南闯北的这几年里，也见过太多太多的背叛与遗憾…他的得到经验便是，永远不要轻易相信人心。
“不…不会的，虞戈不会的，他是…”茳杳还想辩解什么，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是谁！”茳杳问道，她此时正心烦意乱，语气难免重了些。
门外的女官明显迟疑了片刻，而后怯声道：“回六殿下，是天策府总监来了，正在往这边赶呢。
您之前吩咐过，如果他回来，一定要第一时间通告您…”
说到最后，女官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她被茳杳方才的态度给吓到了。
茳杳与茳天赐互看一眼，前者冲那女官吩咐道：“知道了，下去吧。”
女官如释重负，快走几步急匆匆离开。
“他来了…”茳天赐伸手摸了摸茳杳的脑袋，说道：“不如你问一问他，我就藏在暗处，若他真有不轨之心，小叔叔替你将他擒住！”
“我…”茳杳明显有些纠结，但她还是摇了摇头，回道：“小叔叔你先回避一下吧，我还是愿意相信虞戈，我想和他单独说说…”
茳天赐明显有些不放心，他摇头道：“不行，万一他真的有不轨之心，又被你当面戳破，意图对你不利该怎么办？”
“小叔叔…”茳杳无奈的看着他，笑道：“杳儿可是觉醒了凤血呢，论单打独斗，同阶之下，没有人能对杳儿不利。”
茳天赐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袒护茳杳了，所幸后者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或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而是早已成长为人中龙凤，只待将来大展羽翼。
“杳儿的确是长大了…”茳天赐露出一抹苦笑，又嘱咐道：“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永安城也是江湖，即便没有四海大，却比任何一处地方都要凶险，你要切记，不能轻易相信外人！”
“我知道的，杳儿心中有分寸。”茳杳回道。
“好，那我暂且回避一下。”茳天赐虽仍有些担心，却还是闪身离开了。
茳天赐明白，茳杳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他不能过分插手。
待茳天赐的身影，自敞开的落地窗前消失，不久之后，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茳杳本能的扭头去看，正巧瞅见虞戈那张不安的脸，似乎后者有什么急事。
虞戈刚想推门而入，又意识到了什么，便冲着屋内眼巴巴看着他的茳杳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重新合上门，伸手敲门三下。
“进来吧，又没生你的气。”茳杳抹静眼角的泪痕，说道。
虞戈这才推开房门，讪讪笑道：“有点急事，一时忘了敲门…”
“进来说吧。”
茳杳来到处理公务的桌案前坐好，然后推开桌上还未处理完的公文，拿出两只茶杯各自斟满。
虞戈轻车熟路的搬来一张椅子，坐在茳杳对面，拿起茳杳为他斟的茶，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显然是早就渴了。
“慢点喝，到底什么事情，至于让你这么急。”茳杳两手撑着脑袋，就这么望着虞戈，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