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吓得一惊,而枕边人则急忙伸手安慰:“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应该出个声的。”
茳杳凑近了些,温柔又小心的将虞戈揽入怀中,虽然此时的虞戈骨瘦如柴,抱起来并不舒服,可茳杳还是发出一声满意的长叹。
“哦,对了。”茳杳松开虞戈,冲他笑道:“打你醒过来以后,还从来没跟你好好说过话…咳咳,虞戈,欢迎回来。”
即便身体非常虚弱,但虞戈听后还是感到心中一暖,还是忍不住抱住茳杳。
“你想死我了…这两年多的时间,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为什么才回来啊!”茳杳再也绷不住内心的委屈,小声抽泣起来。
虞戈用他干枯的手,一点一点抚过她的长发,感受着指尖柔顺熟悉的触感,他艰难开口,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也想你,在…那边,无时无刻…”
茳杳止住眼泪,她摸了摸虞戈干瘦的脸,心疼地道:“不说了,让我好好看看你…”
虞戈抓住她的手,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让声音尽可能的温柔:“我也好好看看你…”
长夜漫漫,虞戈睡了整整七天,自然没有任何睡意。
二人躺在床上,借着房间内一点晦涩的光,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很多悄悄话。
虞戈说话还是有些不利索,有时候像是嗓子里卡了什么东西,有时候又像是忘了应该怎么说话,需要停下来思考一下在继续。
明明几十个字,可从虞戈嘴巴里蹦出来,却可能要分三次。
茳杳都耐心地等着他把话说完,一如她这两年不顾外界议论纷纷,甚至不惜与女帝决裂,也要将虞戈就在长宁宫日夜照顾。
从虞戈断断续续的叙述中,茳杳仿佛已经透过他那双刚有了几分精神的眼睛,看到了过去两年里发生在虞戈身上的事。
方才在心中感慨,原来虞戈的灵魂去了那么远的地方,甚至险些回不来了…
不过虞戈并未对茳杳提及,有关太宗皇帝的事情,更为提及自己被最高意志的分身囚禁的那段经历。
虞戈刚刚苏醒,身心都在恢复和适应的阶段,换句话说,他现在依旧没有能力去分辨,自己在死亡世界经历的一切,究竟是不是一场梦。
更何况,不论是太宗皇帝还是时间乱流亦或是那最高意志、世界法则,都涉及到了大量因果,也触及到了某些真相。
直觉告诉虞戈,这事还是等他日后恢复好了,再慢慢梳理清楚,最后考虑要不要说给茳杳听比较好。
长夜过后,虞戈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是三天后。如此反复,直到他的睡眠时间与正常人无异。
自从他醒来,茳杳明显精神了许多,每天迫不及待的处理好公务后,便去陪着虞戈做康复训练。
虞戈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年,身体肌肉萎缩,太医建议他需要慢慢补充一些补品,然后适当的做一些训练,以便日后能够重回正常人的生活。
这个过程注定会是漫长的,据太医保守估计,没个一年半载是下不来的。
茳杳却并不在乎,两年多的时间她都坚持过来了,眼下多等个一年半载,对她来说反而更有盼头。
在虞戈康复期间,秦书礼与上官飞燕还有刘一刀曾结伴来探访过,见虞戈恢复的还不错,三人也颇为欣慰。
因为虞戈是在宴会上被一杯酒放倒的,而事发时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任何异常。
这就让所有人不住去想,若那杯酒没有任何问题的话,虞戈应该只是想与徐来共饮一杯。
事发后,女帝也曾下令追查过,却无从查找原因,又耽搁的久了,这事也就渐渐被人遗忘。
直到虞戈醒来的消息传遍永安,这两年以前的旧篇才被人重新记起来,却没人在明面上议论此时,就连茳杳也缄口不言。
比起这件事,自打虞戈苏醒的消息传出去以后,长乐宫反而格外安静,也不知陛下此时究竟作何感想。
康复计划一直持续了小半年,期间除了秦书礼三人组团探访以外,个头已经蹿到虞戈胸坎儿虞寄叶也来探访过虞戈。
小丫头…不,现在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她今年刚刚完成学业,来探访虞戈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沉痛的坏消息:荷秋华过世了…
虞戈中毒酒倒地后,有人传出消息,说他已经死了,只是靠着回纥秘宝苟延残喘罢了。
又经两年之久,虞戈迟迟不醒,荷秋华久思成疾,最终郁郁离世。
虞戈闻之一惊,心中不免回想起荷秋华的脸,她虽是女帝安插在虞府的一只旗子,也的确是身不由己,但她对虞戈的那份心就如上官飞燕那般,是有真感情掺杂其中的。
此时突闻她已去世,让虞戈心中不由抽痛,即便他对荷秋华没有夫妾之情,可仍念着荷秋华对他的好。
未曾想,今生答应的一个名分,尚未来得及兑现,再闻时已阴阳两隔…
现如今,管理虞府日常开销的荷秋华不在人世,而福伯也老的就连走路都困难,虞寄叶便接过了管理的担子,让虞戈至少在永安还能有一个家。
虞寄叶来探访虞戈时,茳杳自然也在,她是知道荷秋华这人的。
听虞寄叶说完,茳杳不禁感慨道:“真是苦了这女子了…”
虞戈看了茳杳一眼,又对虞寄叶说:“寄叶,今天就到这吧,你先回去休息,在耽搁就得走夜路了。”
“没事,有刘师傅赶车呢。”虞寄叶显然有些不情愿这么早离开。
虞戈冲他使了个眼色,虞寄叶也暗中瞄了一眼茳杳,小丫头脑瓜灵活,很快就明白了虞戈的意思,急忙点头道:“诶,那好吧,那我走了啊,哥。”
“路上让老刘慢点。”虞戈叮嘱一句,目送着虞寄叶离开。
等虞寄叶离开,虞戈刚想张口说话,却听茳杳抢先开口道:“三言两语打着眼色把你干妹妹支走,说吧,是不是有啥事要跟我说。”
“啥也瞒不过你。”虞戈摸了摸脑袋,讪讪一笑,又起身给茳杳杯子里的茶换成热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