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这么想,朕甚是欣慰啊,幸亏当初朕将内卫交给你来统领,这些年辛苦你了。”女帝轻叹一声,又感慨道:“若其他人也能像你这般,朕也就了无牵挂了。”
“为陛下分忧,是儿臣的分内之事。”内卫统领急忙躬身拱手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在低下头的一瞬,那半张白面后的一双灵动眼眸中,却夹有一丝不加掩饰的戾气。
女帝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对了,之前你说,虞戈是去往闽南方向对吧?”
“是的,虞大人经蜀地乘水路东进,据内卫眼线回报,他此时已在闽南地界了。”内卫统领如实说道。
“看来闽南是虞戈的终点站啊…只是,江南有那么多地方,为何他偏偏选中了闽南?”女帝陷入沉思,她想不通这是巧合使然,还是虞戈故意为之。
“闽南…闽南,这个地方好耳熟啊…好像与一位故人有关…”女帝将闽南二字挂在嘴边,反复嘀咕着。
“陛下怕是记错了,闽南不过三郡之地,算不上穷乡僻壤之地,更谈不上富裕,怕是虞戈在挑软柿子捏,毕竟…”内卫统领垂下眼眸,又说:“虞戈若想在江南安插旗,最大的阻力便是以太虚道人为首的南方宗门世家…相比于其他地方而言,闽南显然是个容易下手的地方。”
“但愿如此吧…但朕总觉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女帝左思右想,也想不起到底忽略了什么,便只得摆手作罢:“算了,算了…反正这虞戈之所以能够平西域,又与回纥搭上线,朕不信这是所谓的阴差阳错机缘巧合,世上哪有这么多巧事…
涉及到诡剑宗余孽,宁错杀也不能放过,更何况,虞戈持西域自重,听调不听宣,已生反骨,与之前在京时的表现截然相反。”
“杀是要杀的,可就这么杀了,太过便宜他了,不如再推他一把,让他背着遗臭万年的反贼名声。”内卫统领提议道。
“怎么个法子,说来听听。”女帝顿时来了兴趣,示意内卫统领继续说下去。
内卫统领原地徘徊两步,冷笑道:“陛下之前不是给虞戈下过两道圣旨,结果他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拒之。
既然他虞戈想玩阳谋,那咱们干脆将计就计,将虞戈听调不听宣的消息放出去,让他受千夫所指!”
“好,朕准了。”女帝点头同意,又对台下内卫统领说道:“这一趟,要辛苦梅儿了,说起来茳杳还要叫你一声姑母。
朕能有今日之江山,梅儿的内卫功不可没,将来,你也要好好辅佐茳澈一脉…”
“陛下今日之言,梅儿定谨记于心!”梅统领冲女帝躬身拱手,行过礼数后,她一甩黑袍,转身离去…
她走之后,女帝忽然将目光暼向某个方向,并出声喝道:“什么人?”
可那里却是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女帝看了一会,又自嘲的笑了笑:“一惊一乍,看来真的是老了。”
另一边,茳杳手里攥着玉旨,心不在焉的走出长乐宫。
刚走出长乐宫,便被一抹残阳晃了眼睛,让她本能的伸手去遮挡。
渐渐适应了阳光后,茳杳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只见红墙楼宇之间,不知怎地忽然惊起几只麻雀儿,扑棱着翅膀飞向那耀眼的斜阳。
茳杳深吸一口,又闭上眼睛缓缓吐出,数月以来的提心吊胆,今日终于得愿以偿,除去那颗紧张又激动的心,她无比享受贪恋这得之不易的瞬间。
回到长宁宫后,她精神焕发,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将半天的工作量收尾。
茳杳伸了个懒腰,然后一手撑着脑袋,眼睛斜斜的打量桌案上的卷宗。今日的公务已提前处理完,此时茳杳面前的桌案上只剩下这一只孤零零的卷宗。
小乔儿端来一杯热茶,刚想开口说话,却见茳杳正对着空气傻笑,便没有出声,凑近一瞧这才瞅见那摆在桌案上孤零零的一只卷宗。
她凑到茳杳身边,发现后者竟全然没有察觉,便贴近茳杳耳边,小声道:“小主,有啥事这么开心啊?”
茳杳被吓得一惊,忙转过身来,发现是小乔儿后,顿时嗔怒道:“好你个小乔儿,你又皮痒了是不是,敢吓我?”
小乔儿将热茶放在桌案上,撇了撇嘴,说:“小乔儿哪有故意吓唬您,是小主您小半天盯着空气发呆,口水都流出来了,也不知擦一擦。”
闻声,茳杳急忙伸手摸了摸嘴角,却又瞅见小乔儿那得意的笑,便知又着了对方的道。
“好啊,你又骗我!”
茳杳伸手作势欲打,小乔儿见状连忙转移话题,指着桌案上的卷宗,反问:“小主,这卷宗里放的何物呀,刚才我就看见你在对着它傻笑呢!”
“这个呀…没什么。”茳杳小心心的收好那份小心思,满不在乎的说道。
“有好事不跟小乔儿分享…”小乔儿嘟嘴说道。
“话说回来,我要离开永安一段时间了。”茳杳忽然提了一嘴。
“是嘛?”小乔儿听的一愣,追问:“一段时间,是指多久?”
“这个嘛…不知道。”茳杳摇了摇头,又反问:“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离开永安,离开永安城后,又要去哪里?”
“小乔儿好奇也没用啊,小主藏着掖着不肯说,反正…”小乔儿瞥了一眼那卷宗,又说:“肯定跟这卷宗里面的东西脱不开关系呗!”
“你个小乔儿,反而埋怨起我来了。”茳杳瞪了她一眼,这才面带三分苏红,徐徐解释道:“跟你实话说了吧,我要去江南。”
“然后呢,去江南,是为了谁呀?”小乔儿顿时凑过来,趴在桌上两手撑着脑袋,眼巴巴的看着茳杳。
茳杳脸色顿时更红,她急忙扭过头去,没有接话。
小乔儿顿时撇了撇嘴,骄哼一声道:“殿下不说小乔儿也知道,多半啊,是跟虞大人有关…”
“你怎么知道!”被一语道破心思,茳杳顿时又惊又羞。
“很简单啊!”小乔儿顿时昂起脑袋,得意洋洋的说:“因为这天下,只有虞大人一人能让小主朝思暮想,让您对着空气傻…”
不等她说完,羞愤难当的茳杳急忙伸手堵住她的嘴,嗔怒道:“休要在继续说了,再胡说,小心闪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