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虞某说话还是算数的,就是…”虞戈瞅了瞅面前对他笑呵呵的伙计,问道:“伙计你是中原哪里人啊,听口音像是永安人呐!”
“啊?”那人愣了愣,不自觉的瞄了一眼孔争,这才笑呵呵的答道:“哦,这位大老爷您真是慧眼啊,小的的确是打永安来的!”
“永安来的?”虞戈面色一沉,看了贾琦山一眼,随口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贾大人说这家店是西域本地人开的啊,怎么永安的老乡也过来凑热闹呢?”
贾琦山顿时有些难堪,他知道虞戈这哪里是再问店伙计,分明就是在质问自己。
先前他拍着胸脯向虞戈保证,一定能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他与孔争私下谈谈,将所有事都解决好。
并且,他早早的与虞戈说了,这家酒楼是西域本地人开的,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打永安来的店伙计,虞戈肯定会怀疑这店伙计是孔争带来的人,这是在责备贾琦山办事不力。
“这个…”贾琦山伸手擦了擦冷汗,正在想着应该如何圆谎时,却听那店伙计说道:“啊,这不听说西域遍地黄金嘛,就来碰碰运气。”
“碰碰运气?这么巧,就让本官碰上了。”虞戈笑了笑,又目光下移瞥向伙计的手掌。
对方手掌上布满了老茧,全在手指下端,接近虎口的地方,这是常年握刀之人才有的特征。
虞戈不禁笑道:“这手有点意思,不是拿锄头的,也不是卖力气的,倒像是个练家子啊!”
那伙计一听,顿时本能的缩回右手,背在身后,笑着解释道:“这一路凶险,总得学点把式保命嘛!”
“对,西域的确凶险,想我刚来的时候,就差点让鞑靼人点了天灯啊!”虞戈故作感慨道。
“行了虞大人,咱们是出来喝酒的,再这么刨根问底,这酒您还喝不喝了?”孔争反问道。
虞戈则笑着回道:“哎哟,这酒虞某还真喝不得,怕是喝了头杯,就没福享用第二杯了。”
“虞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我在这酒里下毒了吗?”孔争顿时面色一沉,反问。
“瞧瞧孔大人这话说的,这酒楼又不是您开的,即便酒里有毒,那也跟您没关系啊。”虞戈扭头看向伙计,反问:“你说是吧,伙计?”
“是…是吧。”伙计不时暼向孔争,结结巴巴的回道。
“这酒不对,去把你们老板叫过来。”虞戈冲那伙计吩咐道。
“这…”伙计顿时面露为难之色,显然不知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不方便?”虞戈又看向贾琦山,后者慌忙低下了脑袋。
说来也怪,来自虞戈的目光让贾琦山有种刺痛感,总感觉背后凉嗖嗖的,让他不自觉的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孔争缓缓眯起眼,冲那伙计以命令的口吻吩咐道:“行了,酒且放下,你先退下吧。”
“这…是。”伙计急忙放下酒壶,然后急匆匆的退了出去。
“搞了半天,原来是孔大人的人啊。”虞戈说道。
孔争却是笑了笑,随后抖了抖袖口,大方承认:“没错,这人是我从永安带到西域的,不过这酒嘛,虞大人想喝也得喝,不想喝也得喝!
事到如今,咱们闲话少说,这杯酒是陛下让我带给你的!
如果你还是本朝臣子,那就当着我的面,喝下去,如果不是…哼哼,那你就是遗臭万年的反贼!跟那蓄意谋反的汤寻文没什么两样!”
“如果我就是不喝呢?”虞戈笑问。
“不喝?不喝我怕你走不出这个房门。”孔争威胁一句,又冲贾琦山反问:“我说的对吧,贾大人?”
贾琦山慌忙抬起脑袋,刚想点头,却见虞戈也在注视着他。
少年此时的眼神太过冰冷,恰如锋芒初露的利剑,让贾琦山不敢与之对视。
可孔争都已经这么问了,那就是要他当场表态,贾琦山虽然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虞戈也咬钩入局,可他心中却没由来的一阵慌张。
不过,在孔争许诺的诱人条件下,贾琦山还是咬紧牙关,冲其回道:“孔大人,说的是!”
“贾琦山,你这是什么意思?”虞戈顿时冷哼一声,故作一副被欺骗的愤怒模样。
“什么意思?是你虞大人不仁再先,就别怪本官不讲情面了,贾大人,动手吧!”孔争豁然起身,冲贾琦山吼道。
贾琦山也不在犹豫,起身抄起一只茶杯,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狰狞。
摔杯声一出,只听两侧房间内忽然传来大量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间大门被人猛的踹开,一众凶神恶煞的大汉提着刀剑呼啦啦冲进来。
房间中顿时多出一股子生肉味,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冲进房内的刀斧手,样式各异的武器表面都沾了层层血迹。
“动手,速速将此人拿下!”孔争伸手指向虞戈,吼道。
然而,冲进房间中的几十名汉子,却没有一个人听他的。
见此情况,孔争顿时面露尴尬之色,不过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急忙扭头看向贾琦山,冲其说道:“贾大人,你还在犹豫什么,速速擒下虞戈,待我取回都护掌印,定上书永安给你在京城中谋个美差!”
可贾琦山此时却没工夫理孔争,因为他也是刚刚发现,身边这群汉子的面相颇为眼生,似乎不是自己安排的人手啊。
“阿这…等会…”贾琦山扭头看向一众刀斧手,反问:“你们…你们是谁啊!”
他这一问,可把孔争也给看蒙了,后者顿时急了,一手指着虞戈,一边怒吼道:“贾大人!你莫要在开玩笑了,还不快速速擒下…啊!”
孔争话没说完,突然发出一声哀嚎,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似乎方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而后只听哚的一声,一把沾血的长刀径直插在了对面墙体上,正下方的地板上孤零零的躺着两根手指。
孔争握着血淋淋的手,哀嚎道:“我的手指,你…你竟敢伤害本朝命官!我要上书永安参你…”
而那投刀之人年龄不过二十五六左右,身上的血腥味却极重。
只见他径直走进房内,不顾孔争的威胁,拔出插在墙上的长刀,而后站在虞戈身前,将长刀直指孔争,冷声问:“大人,杀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