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是真的…”拜尔德不敢置信的嘀咕着。
“这就是真的。”虞戈眉头紧锁,暗中用力,竟直接捏碎了这块令牌。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块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令牌在虞戈的手中炸开,冒出一团黑烟。
黑烟速度飞快,绕虞戈与拜尔德一周,然后袅袅而上,很快便与夜色融为一体。
虞戈不住抬头,目光追寻着黑烟的尾巴,方才惊觉,原来天已经彻底黑了。
“不!”亲眼目睹虞戈捏碎那块令牌释放黑烟后,拜尔德顿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你都做了什么,你会害死我的!”
他因恐惧而伸手胡乱的揪住那头淡金色头发,甚至薅下了一把带血的发丝,忽然,拜尔德猛地抬头,瞪着通红的双眼死死的看着虞戈,口中更是发出类似野兽般的嘶吼:“我要杀了你!”
他伸手凌空虚握,那把斜插在沙地上的马刀犹如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飞回他的手中。
拜尔德持刀欲拍马上前结果虞戈的性命,却又顿在原地陷入思考,虞戈看的出来,他现在十分犹豫。
“昔日诡剑宗的七杀令,中标记者,百里之外无所遁形,所以你跑也没有用!”虞戈冲拜尔德说道。
“你,找死!”拜尔德宛若被逼上绝路的野兽,没了任何顾忌,两腿一夹驱使战马冲向虞戈。
虞戈也不刻意躲闪,就站在原地,距离对方不过五步远,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眼,他看到拜尔德手中闪烁着寒芒的沾血马刀,正在飞速向自己逼近,命中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虞戈很久之前便得知,对方是融元境以上的修行者,而且不是寻常的融元境可以睥睨的。
此时对方圣怒之下刺出一刀,速度更是快的出奇,刀出刹那虞戈虽然能够感受到那迫人的刀势,却没有能力能够挡着这一刀。
然而就在这时,看不到任何东西的虞戈,忽听一阵人仰马翻的声音,紧接着又是扑通一声,似乎有人被甩出去老远。
马儿急促的喘息,听声音便知它非常痛苦,然后又是噗呲一声,是利刃穿透血肉结果了它的性命。
一道分不清是男是女的空灵声音突兀响起:“聒噪!”然后一切暂时归于平静。
“虞大人,你可以睁开眼睛的,另外…诡剑宗要处理一些私事,希望你能回避一下。”那声音对虞戈说道。
虞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去,一步步离开。
他倒不是害怕会看到怎样惨绝仁怀的场面,只是见惯了杀戮,反而有些于心不忍。
直到他走出三十步开外,方才听到拜尔德的惨叫:“你,真的是你!不可能的,你应该…不,别过来!”
“好久不见啊,魉…”与拜尔德的惨叫相比,那个空灵的声音反而显的无比轻松愉悦,只听它继续道:“你可让我找的好苦啊,你可知道,这幅残缺的身体,能苟活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你呀!
你跑什么,又要抛弃我嘛,为什么,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背叛我们?
魉!你跑什么啊?你要去哪?你还能去哪?呵呵,咯咯咯…”
光是听这声音,虞戈便感到毛骨悚然,他一连走出百步开在,可那“咯咯咯”的笑声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一直徘徊在耳边久久不曾散去,与之相伴的还有拜尔德沉重的喘息声,与近乎绝望的哽咽。
在煎熬与被煎熬中,天亮了…
自东方鱼肚白斜扫而来的第一缕阳光,驱散了此方天地的昏暗。
虞戈缓缓睁开眼,他脸色非常不好,带着厚重的眼圈儿,不难看出昨晚他并没有休息好。
他艰难起身,却蹲坐一夜而感到后背无比酸痛,急忙伸展懒腰,体内顿时传来一阵骨头伸展时噼里啪啦的响声。
“看样子,虞大人腰不好啊…”旁边忽然响起那个让虞戈熟悉又害怕的空灵声,吓得虞戈身子一颤,本能的向一侧退了两步。
只见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一个体瘦身长,披着黑袍抱膝而坐,可仅凭声音和体态无法辨别是男是女的神秘人。
神秘人的脑袋上也罩着黑色兜帽,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神秘人并未刻意低头,反而抬头看向东方新生的太阳,阳光能普照大地,可虞戈却依旧看不清它兜帽下的脸。
定下神来仔细一瞧,虞戈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这神秘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藏在鬼市,可能与诡剑宗有关联的隐士高人。
虞戈也不弯弯绕绕,而是开门见山的问:“这个人,是你要找的那个吧?”
“对。”魍点了点头,遂又长舒一口气,用近乎解脱的语气补充道:“已经死了。”
虞戈咂了咂嘴,不住咽下一口唾沫,他几乎可以想象到,昨天那一晚对于拜尔德、不,应该是魉来说,注定是在粘稠鲜血中煎熬的一晚。
他帮魍找到了魉,现在魉死了,那虞戈欠鬼市的任人情也就还清了。
至于魉到底做了什么,是背叛了谁,又与诡剑宗是否有联系,虞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回顾当初,虞戈在蓟楼城险些死在伪装成普通侍卫的魉手中,从那以后,虞戈便知道这趟浑水自己是躲不了的,如果不还了鬼市的人情,魉也也会找上门杀了他。
不是他死,便是虞戈死…
但当时的虞戈只知道魉是梅花内卫,擅长伪装潜伏,能以常人无法想到的方式在敌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将其一刀毙命。
魍曾对虞戈说过,魉的实力并不强,却也在融元境之上,这么多年下来,实力肯定又增加了不少。
如果那日魉真的在白桦林中,他若出手,肯定能顺杀虞戈与茳杳,并且有足够的时间,在道尊来之前销毁一切痕迹。
虽然这种假设只建立在如果上,但直觉告诉虞戈,那片白桦林中还有人,且多半就是曾被虞戈道破身份的魉。
他之所以不敢轻易出手,原因无非只有一个,他在害怕,害怕谁呢,答案显而易见,是以人情半逼半就委托虞戈寻找魉的魍…
当时,想通这一点的虞戈,已经在心中计划好如此让魉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