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发男人又看向形只影单的虞戈，只见他五指紧握成拳放于胸前，同时说道：“西域与回纥结盟，便等同立于不败之地，即便有强敌来犯，也无所畏惧。
是龙要折断利爪，是虎也要磕掉尖牙，武朝与大理都不敢轻易冒这个险！”
“你应该听你老子的话，中原有句话说的好，自古忠孝两难全。”说话间，卷发男人瞥了一眼身旁的虞得水，又对虞戈继续道：“我不明白，当你得知与武朝皇帝有血海深仇，而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时，你为何要犹豫？
是舍不得这身衣裳，还是怕遗臭万年，又或者另有所图？
若喜欢权势地位，只要你就在西域，这些都会得到，而历史向来只有胜利者能够书写，某个好名声比打一场胜仗还要容易。”
说话间，卷发男人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卓姆一眼，而后继续道：“我看的出来，这丫头很喜欢你啊，倘若你与回纥下一任圣女结合，将来你在西域的地位不会比你现在差。”
闻言，卓姆不禁红了脸，她急忙垂下脑袋以掩饰羞涩，并以沉默无声赞同卷发男人所说的话。
“有这样的儿媳妇，也不赖啊！”虞得水笑了笑，又拉下一张脸，不悦道：“只可惜，这不孝子不买账啊！”
卷发男人又接过话茬儿，说道：“那样会很有意思，做儿子的是武朝臣子，而做老子的却是反贼。
小子，你真的要和仇人为伍与你亲生老子对着干？”
虞戈没有回话，可此时沉默便是答案。
“愚忠，无可救药。”卷发男人冷哼一声，又暗中捏紧拳头，“如若你不答应，那我不可能让你活着离开西域，去给那阴险毒辣的老女人通风报信。”
“回纥与西域的友谊，前提是我的虞哥哥能够平安无事。”闻声，卓姆猛地抬头出声道。
卷发男人瞥了她一眼，只得松开紧握的拳头，无奈摇头道：“年轻人的情情爱爱，有时真让人无奈。”
虞戈向卓姆投以感激的目光，同时又对卷发男人说道：“传闻车迟国君爱民如子，最抵触战争，今夜看来，传闻多有不符，国君也是个有野心的人。”
卷发男人微微眯起眼，冷哼道：“不知者无罪，等你搞清楚当年那恶毒的老女人都做了些什么，再来抨击我也不迟！”
“莫提当年，就论眼下。”虞得水向前一步，站在卷发男人与卓姆身前，他扭头看向虞戈，反问：“虞戈，你真的要跟你老子作对吗？”
“方才车迟国君说了，忠义两难全，为一己私欲置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我做不到。”虞戈坚定道。
“看样子，这事是没得谈了…”虞得水仰头长叹一声，又对卷发男人与卓姆说：“请二人先下去歇息，我们父子之间还有点事要解决。”
卷发男人看了看虞得水，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虞戈，离开前留下一句：“鬼剑三，别忘了你能活到现在是为了什么。”
卓姆则来到虞得水身前，冲他微微颔首，说道：“卓姆还是刚才那句话，回纥与西域的友谊，前提是虞哥哥能完完整整的活着。”
说完，她也转身离开，只是途径虞戈身旁时稍作停顿，犹豫片刻后，转身道：“虞哥哥，有什么话，好好跟伯父说说，若站在伯父的角度去看，或许你也会这样做。”
虞戈没有回话，只是安静的点头，卓姆即便放心不下，也只能离开。
已经是后半夜了，夜风依旧凛冽，冰冷似刺骨的小刀，划过脸颊隐隐作痛。
现在，勉强被火光照亮的院内，只剩虞戈与虞得水二人。
一个是武朝臣子，而另一个却是蓄谋已久的反贼，同时他们也是父与子…许是这关系太过复杂，一时间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良久，虞得水搓了搓手，又哈口气儿，抱怨道：“西域哪里都好，就是一到晚上啊，这温差降的厉害。
咱们快些说吧，早点解决完了，也好回屋烤烤火。”
“任凭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动摇。”虞戈依旧秉持之前的态度，不容砍价还价。
“嘿嘿，我知道，知子莫若父嘛…”虞得水咂了咂嘴，轻叹一声，笑道：“嗐！之前说过，你老子我的确是有私心的。
不过，如果当年戈家没有起兵清君侧，又或者戈家最后打赢了，那你现在的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
我这个当爹的，的确没怎么管过你，但老子也想尽尽力把你曾经失去的东西给拿回来。”
“我失去的东西？”虞戈顿时有些不解。
“对…咳咳…跟你说句实话。”虞得水面色一红，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话，还是风吹所致，只听他轻咳数声后，继续道：“我其实打不过你娘，是你娘先看上我的，当然，我也是自愿的。”
“哈？”虞戈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住后撤一步，叫道：“这种事，你不必跟我说的这么清楚！”
虞得水也挠了挠下巴，讪讪道：“你当我想跟你说这茬啊？我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娘没死，戈家没有满门被抄的话，你应该跟你娘姓。”
“什么意思？”虞戈顿时扬了扬眉头，不假思索的追问：“虞得水，你做倒插门？”
“别叫那么难听，我不喜欢小孩，所以答应你娘，让你跟娘家姓。”虞得水解释道，只是理由颇为牵强，“所以，你老子这不是造反，这是在拿回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我不需要…”虞戈摇头拒绝。
“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犟呢，简直跟你娘…算了！”虞得水只得连连摆手，又说：“你不需要，没关系，可我总得给你娘一个交代。
你若不脱了这身衣裳，信不信车迟国君真能把你宰了？”
“若我娘还在，她不会屈服，更不见得会同意你的做法。”虞戈再次回绝。
“臭小子，软硬不吃啊，行，有种，像我！”虞得水只能暗自咬牙，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才不是什么忠君爱国宁死不屈的种，你那是顾家国大义吗？不，你不答应是因为茳杳姓茳，茳氏皇族的茳，所以你才不肯造武朝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