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章一五九故是青楼贱质,红粉庸姿

时间来到后半夜,虞戈早已向戈晓寒道别,一个人在城主府院内踱步。

寻找其父虞得水的同时,虞戈也在心里反复回忆着戈晓寒方才跟他说的话,那有关戈家血脉秘密一事。

战斗本能到底是一种怎样的能力?这个虞戈不得而知,或许只能以后有机会时,再多加留意吧…

今夜的西域亦如昨夜那般冷冽,唯一不同的是,户外的冷空气中始终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吹了一夜的冷风也无法掩盖,只是更徒增几分凄冷。

怀揣着心事的虞戈,很快便碰到了虞得水,后者站在凄凉月色下,正负手而立背对着他。

“来了?”虞得水徐徐转过身,对虞戈轻声问道:“聊完了?”

“嗯。”虞戈点了点头,简短回道。

“是不是很迷茫?”虞得水又问。

虞戈则再次点头回应,没有多说一句话。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我绝对知无不言。”虞得水走到虞戈身前,摊开两手,说道。

虞戈犹豫片刻,而后出声问道:“鬼剑三到底是不是你?道尊所说的因果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啊…”虞得水忽而嘴角上扬,仿佛回想起一些很好笑的事情,只听他继续道:“这事先不提,说多了你会乱的,方才在房间中有你堂姐在,一些事不方便说与你听,现在这里只有你我父子二人,我便全须全影的与你讲清楚。”

“还记得我说过,当年朔州节度使谋反,包括你娘在内的戈家六名女将奉旨平叛,你娘孤军中计,最后消失了一年这事吧?”虞得水反问。

虞戈点了点头,静候虞得水下文。

“好,现在回答你第一个问题。”虞得水伸出一根手指,朝着虞戈摆了摆,而后面色一正,沉声道:“我就是鬼剑三。”

“王简教了你鬼踪步,想必你也知道有关鬼剑宗的事。”话音一顿,虞得水眯起眼睛,继续道:“昔日鬼剑宗应该叫诡剑宗,宗门剑路虽求诡多变,却是重在剑技上的创新,而非外界所说的邪门歪道之法。

诡剑宗中设有剑奴,大多是自幼出身贫贱却有习剑的根骨资质,便被游离四方的长老收入宗门学剑。

剑奴可入剑阁学习诡剑宗前辈留下的独门秘籍,但剑奴需对诡剑宗持有绝对的忠诚,且一生不得有私情。”

说到这,虞得水长叹一声道:“你爹我就是剑奴,你的那些叔叔并非亲戚,也是诡剑宗剑奴。”

原来那几位各怀本事的叔叔,与虞戈并非亲叔侄…听到这虞戈不禁暗吃一惊,却道不清心中是何滋味。

虞得水似乎早就料到虞戈会有这种反应,他给了虞戈一点时间消化,而后似感慨般继续说道:“我在诡剑宗剑奴中排行老大,却擅使三剑,故而得了个鬼剑三的绰号。

我本以为,这辈子都会安心做个剑奴,什么世间的儿女情长你情我浓的都与我无关,我只要这手中剑足以!”

说话间,他抽出腰间佩剑,那是虞戈见过的两把剑中的其中一把,是长剑。

虞得水端剑于胸前,他低头垂看剑锋上泛起的点点寒芒,伸出一根手指轻弹剑身,发出哒的一声脆响,而后语气突然变得惆怅了许多。

只听他继续说道:“初遇你娘时,我便乱了剑心…我从未见过那般奇女子,待回过神时,方才信了什么叫做一见钟情…

我读书少,想不出什么浮华辞藻来堆砌你娘的模样,只是若干年后偶然途径一乡野酒家,听那说书人说了一段话,虽难解其意,却觉得与你娘甚是相附。”

“怎么说来着,我想想…哦,大概是…”虞得水看向剑锋的冷冽目光骤然变得温和了许多,他伸手缓缓抚过冰冷的剑身,语气柔和中掺和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与怀念。

他说:“艳如桃李,冷若冰霜!芝兰其馨,金石其操,故是青楼贱质,红粉庸姿呐…”

这一刻,虞戈看得出来,那个平日里放荡不羁的虞得水,对他的母亲戈青莲是动了真感情。

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那他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良久,虞得水从回忆的余温中渐渐缓过神来,指间下只剩那冰凉的剑锋。

“我与你娘私定终身,因此叛逃师门,与你娘深山厮守一年之久,不曾想因祸得福,在宗门被付之一炬连根拔起时,逃过一劫。”虞得水感慨道。

“你小时生过一场怪病,我放心不下,只能精心照顾,待略有好转时便将你暂时寄养在山外尼姑庵,只身一人去寻你娘…”说到这,虞得水忽然斜仰起头,只听他抽了抽鼻子,继续道:“不曾想,最后竟是阴阳两隔…

听到你娘战死的消息,我一心想为你娘报仇,便设了一个局,骗了当时的太虚道人入局,而太虚道人,便是现如今的道尊。”

“设局?指那封婚书?”虞戈皱起眉头,遂又问:“我娘战死,以及戈家满门被抄,都跟陛下脱不开关系。

虽然我没有见过那封婚书,但从哪些老臣的反应来看,那婚书不简单啊…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便知道茳杳的身份?”

“对。”虞得水毫不避讳的点头,又冷笑道:“你口中的陛下心狠手辣,在平了戈家起兵清君侧一事,稳住新都永安和朝堂局面后,便将太子连同其他茳氏皇族,不论跟此事有无关联的都一并清算…

我本想进永安城为你娘报仇,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年幼的你就是个累赘…

寄居永安破庙那一晚,我本想将你丢下一走了之,从此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我也好了无牵挂的去复仇。

怎知造化弄人,落魄的逍遥王也在那一晚出现,他身边带着的那个丫头,便是茳杳,是仇人的骨肉血亲…

当时那女人下了禁令,凡茳氏皇族成员没有调令不得入京,逍遥王也早早的被人盯上,再不离开永安,被抓只是时间问题。

我便以那茳杳那丫头的性命为要挟,让逍遥王半迫半就的同意了婚约一事,并让他想办法请太虚老道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