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虞戈猛地想到了什么,便指着其中一个体型较胖的人,用不确定的口吻说道:“你莫非是…四叔?”
被指但得黑袍胖子,缓缓摘下蒙面的黑巾,满脸的横肉,鼻子上还留着一道非常扎眼的刀疤,看上去颇为凶残。
刀疤胖子摘下黑巾后,吓得卓姆连连向后躲在阿萨背后。
见状,刀疤胖子讪讪一笑道:“大侄子,小时候没白疼你啊,第一个就认出你四叔了。”
“那我呢我呢!”这时,另一个干瘦的黑袍人来到虞戈面前,伸手指着自己,问:“快猜猜我是谁!”
“这声音,莫非是二叔…”虞戈顿时面色一沉,环顾其余四人,一一指道:“三叔、五叔、六叔、小叔?”
众人皆解下蒙面黑巾,他们的身份果真如虞戈所猜测的那般…
“不错嘛,大侄子,多少年不见了,还记得我呢!”二叔上前几步,搓了搓虞戈的脑袋,乐呵呵的笑道。
虞戈打开他的手,沉声道:“你当年还骗我钱来着,当然得记清楚!”
“阿这,都这么多年了,你这孩子,一家人还记这么清干嘛?”二叔顿时面露窘态,讪讪道。
“还钱!”虞戈向前一步,伸手道。
“呃,我去找找汤寻文那老家伙,别让他跑了,你们聊,你们聊。”说完,二叔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喂,别跑!”虞戈抬脚欲追,这些叔叔之中,他最了解的便是经常耍赖皮的二叔了。
想要让他还钱,最直白的办法还是跟着,跟到他怕了为止…
可虞得水却从身后拉住虞戈的肩膀,然后推到了一众叔叔面前,“别追了,让他去吧,你也去跟这几个瘪犊子叔叔叙叙旧。”
虞戈被虞得水推到一众叔叔面前,都是多年未见的亲戚,自然有很多事要唠叨唠叨,虞戈只能一一陪着。
说起这些叔叔,虞戈也不算太了解,只记得当初刚来永安时,虞得水为了谋个营生,便盘下了城南石板街那家小店,然后就被掉下来的门匾给砸伤了脚…
在之后,这些亲戚便从五湖四海陆续赶过来帮忙,在众人的忙活下,这才把酒肆的牌子支棱了起来。
除了老赖二叔以外,虞戈最有印象莫过于四叔和小叔叔了。
四叔一脸横肉面相很凶,虞戈小时候第一次见,便被他脸上的那道疤吓得嚎啕大哭。
可别看他长得凶,却是几个叔叔里对虞戈最好的,在虞戈记事的时候,常常领着他和茳杳去逛永安的夜市,还会偷偷给他俩人买糖葫芦吃。
其次便是小叔叔了,这个人性子有些冷,总喜欢独来独往,平日里更是沉默寡言一言不发。
虞戈小时候常常以为,小叔叔惜字如金,后来问过虞得水才知道,他不是惜字如金,是根本说不了话。
小七啊,他啊,以前挺能唠叨的,后来舌头丢了,就成这样了…这是当年虞得水的原话。
六位叔叔来到永安后,在永安城和虞戈一家三口挤在小酒肆里住了一年多。
期间,在他们的照料下,酒肆开了张,也见了回头钱了…不然,若是光指着虞得水,估计最后肯定要赔的血本无归的…
不过昔日只会炖肉劈柴打杂的几个叔叔,披上黑袍后便是一等一的杀手,这让虞戈一时间无法接受。
好在这时,卓姆忽然怯生喊道:“虞哥哥,这几位都是你的叔叔嘛?”
见卓姆仍躲在阿萨身后,显然对虞戈这几名亲戚颇为害怕,虞戈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忽略她了。
虞得水瞥了那丫头一眼,顿时眼睛一亮,来到卓姆面前转着圈的打量,不时以手搓着下巴,啧啧称奇道:“不愧是我儿子啊,颇有老子当年风流倜傥的风范,还知道找马子要从小培养。
正好找了个外国货,前途无量,还不容易被茳杳那丫头发现,这样是让那丫头发现了,非得揭了屋顶不可!”
卓姆听的面色一红,阿萨则将她牢牢护在身后,同时警惕的看着虞得水,他虽听不懂中原话,却也能猜出眼前这吊儿郎当的猥琐男人,肯定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
“哟,地上还躺着一个呢,啧啧,不过年纪大了点啊,能给你当后娘啊!”虞得水蹲下身打量起上官飞燕,又说:“丫头长得不错嘛,就是太平了点,给我我可不要啊,晚上影响手感…”
虞戈凑过去,一脚给虞得水踹开,又红着脸说道:“瞎说什么呢你,这是我贴身护卫,受伤了,快想办法治好她!”
“哎哟,你还真舍得踹你老子,疼死我了!”虞得水在地上打滚,样子颇为滑稽,惹得卓姆噗嗤笑出了声。
单从现在“父慈子孝”的场景来看,方才还压迫感极强的虞得水,此时就跟个普通人毫无两样,就是嘴巴不着调,三句话离不开一个“荤”字。
不过多时,虞戈的二叔去而复返,他一路拖着鼻青脸肿的汤寻文,最后一把将他丢到众人面前。
汤寻文刚被丢到地上,便麻溜的跪好,哪里还有之前老态龙钟的迟钝模样?
他一边伸手捂着脸上的淤青,一边向众人求饶道:“各位好汉饶命,饶命啊!”
这时,虞戈二叔拍了拍手,骂骂咧咧的说道:“他奶奶的,不配合我,只能给巴掌了。”
“下手重了,把这老东西折腾死了可咋办。”虞得水冷笑一声,又瞥了眼不远处昏迷不醒的汤俊辅,道:“老的少的都在,这下齐活了,现在就等乌孙拿下都护府了。”
“乌孙又是谁?”虞戈问。
“车迟国国王,乌孙子岑,不过我嫌弃他名字叫起来绕口,一般都叫他孙子。”虞得水解释道。
虞戈顿时挑了挑眉头,反问:“你是不是欺负他听不懂中原话?”
虞得水却摇头道:“没有,这孙子中原话说的不比咱们差!”
“那车迟国君有反骨一事,也是假的了?”虞戈又问。
虞得水则意味深长的看着虞戈,他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虞得水的回应,让虞戈顿时心头一紧。
不知为何,虞戈总觉得虞得水方才的眼神仿佛在隐喻着什么不能轻易说出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