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字灼心，爱而不得更是一把划过心头的刀…然而，比这伤心一刀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爱上一个本就迟钝的人。
就好似那把本应划开心口的刀，却因钝拙而一遍又一遍在心口反复划过千遍万遍，其中痛苦非常人可以忍受。
今夜对于虞戈而言，注定是个不眠夜，可对于安西都护汤寻文来说，也是一样的。
月上三更天，按中原地区的季节来讲，现在已经是春季了，可西域的夜风依旧冷冽喧嚣，还夹杂着大量黄沙。
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条环境恶劣的地区，却能给人带来数之不尽的财富。
汤寻文闭上窗户，拿下遮住口鼻的手帕，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出声问：“上半夜去见安抚使的这个人，就是在进城时消失的那个人？”
“是的。”略显昏暗的房间内，邹有云正半躬着身子站在汤寻文身后。
“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跟老夫玩阴的…”汤寻文顿时面色生寒，与白天赴宴时简直判若两人。
“要不要动手？”邹有云面露一抹阴栾之色，继续道：“都护府是咱们的地盘，只要您一声令下，鞑靼人会替我们解决所有麻烦的。
事后，咱们只需将一切再推到鞑靼人头上，皇帝是不会怀疑我们得。”
“不急不急。”汤寻文却摇了摇头，而后阴恻恻的说道：“且看看这小子究竟要做什么，即便要一网打尽，现在也不是时候…”
“那要等什么时候动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啊，就怕他们真查出一二…”邹有云顿时有些担心。
“就是要让他们查出来，老夫才能看清楚天策府在都护府里究竟插了多少只旗！”汤寻文伸出老手，紧握成拳，冷笑道：“然后一次性拔个干净，这样才能永断后顾之忧！”
“还是父亲高明！”邹有云拱手道。
“未成大事之前，别叫我父亲。”汤寻文脸色一沉，扭头对邹有云喝斥道：“说了多少次，做大事要有耐心，你总是如此莽撞，只顾眼前的蝇头小利，教老夫百年之后，如何放心将这西域交给你来打理？”
“是，父…不，汤大人教训的是。”邹有云垂下眉眼，毕恭毕敬的回道。
汤寻文长呼一口气，语气转而温和，与邹有云道：“也是苦了你了…我儿且放心，待为父与鞑靼、回纥结盟，便让你恢复身份！”
邹有云埋下头，说道：“这事不重要，只要汤大人能成就王侯霸业，邹有云愿意等…
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与鞑靼人结盟好说，可咱们与回纥并无交集，后者刚被武朝打败不久，怎么会轻易与我们西域结盟呢？”
“事到如今，也不瞒你了。”汤寻文阴恻恻的笑了笑，而后解释道：“还记得那小子身边的两个女人吧？”
“一个是带刀护卫，另一个是回纥人？”邹有云回忆片刻后说道。
“对，可那个回纥小姑娘身份并不简单啊。”汤寻文背起手来，接着说道：“她可是回纥国下一任圣女。”
“回纥国下一任圣女？”邹有云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之色，“莫非，您要与她结盟？”
“结盟？不，是要杀她！”汤寻文摇头道，他眯起的一双老眼中杀意递增，“现如今，回纥国输给了武朝，大昭寺那帮老家伙被一锅端了，明面上能在回纥国拍板子的只能是灵虚山圣女。
眼下上一任圣女任期将至，下一任圣女不过一片大的丫头，届时，武朝皇帝必然会通过操纵这丫头来控制回纥国。”
邹有云听后若有所思，而后试探性的问：“有人不服，所以要找机会杀了下一任圣女，这个人莫非是现任圣女？”
“对，老夫就是要与回纥国现任圣女结盟，而她给老夫的条件便是…”汤寻文冷笑一声，继续道：“杀了那个丫头！”
“只是可惜啊，之前在小翡翠城里没能借鞑靼人之手除掉她…”汤寻文一拳拍在桌子上，借此来发泄内心的遗憾与愤恨。
“确实不应该…”邹有云皱起眉头，分析道：“去小翡翠城的鞑靼人，人数在五百人之众，其中也不乏力士…
按理说，这会是一面倒的战斗，可鞑靼人竟然被打跑了…我觉得，其中恐怕有诈！
鞑靼终究是蛮族野人，毫无信誉可言，莫非是安抚使给了他们好处，让他们临时倒戈，假装败走？”
汤寻文却是摇了摇头，只见他阴恻恻笑道：“不必担心，鞑靼人虽然笨，但蝇头小利和长远的利益相比，他们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回纥国现任圣女在那丫头的随行人员中埋了两只眼线，据其中一人传递消息，打败鞑靼人的是一伙修为不俗的蒙面人，据我猜测，多半是车迟国那些家伙…
车迟国那个混蛋，不管老夫做什么，总是要跟我对着干！”
“原来如此，不过，车迟国那位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车迟国兵少将寡，他应该不敢出车迟国才是…”邹有云提醒道。
“不是车迟国那混蛋，还能是谁？”汤寻文冷笑一声，说：“若非车迟国从中作梗，老夫早就是西域之王了，除了车迟国，还有谁敢与我作对？”
邹有云一时语塞，显然他也想不出足以反驳汤寻文的话，便只能寄希望于，那几个在小翡翠城内打跑了鞑靼人的蒙面人，真的是车迟国的人。
“这样也好…”汤寻文话锋一转，再次阴恻恻的笑了笑：“谁曾想这丫头跟那小子认识，俩人竟然凑一块去了，都落掉进老夫的鼓掌之间…呵呵，如此杀起来也算方便！”
次日上午，按照约定，虞戈再次动身前往城主府找汤寻文议事。
这一次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一起商如何解决以下犯上的车迟国。
虞戈只带着卓姆、阿萨以及胖霍尔随同，经过昨晚的事，上官飞燕对虞戈闭门不见。
他也知道上官飞燕此时最需要什么，便没有强行进门打扰，而是在门外把自己今天的行程隔着门告知对方，然后默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