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戈却是沉思有顷，而后轻声道：“其实，我之前一直在想，汤寻文哪里来的钱，能雇佣鞑靼人为己用。”
“小虞大人的意思是？”肖峰也隐约想到了什么，试探性的问：“汤寻文贪污赃款？”
“只是猜测，汤寻文虽然作为一方都护，但他个人绝对没有财力雇佣鞑靼人为己用…”虞戈伸手摩挲着下巴，语气微顿，继续道：“在此之前，他未向永安请示公款，所以我很好奇汤寻文究竟付了鞑靼人多少钱，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有付钱，而是向鞑靼人承诺了什么？”
“可他一小小都护，实权并不大，只是代朝廷在西域收取三十六国的关税，他能许诺鞑靼人什么呢？”肖峰不解道。
“譬如…土地。”虞戈沉思有顷，而后沉声道：“自古以来，成霸业者都需有国土以做根基。
武朝对西域以及周边地区的影响并不大，因为这里距离帝国的统治重心太过偏远，而鞑靼人已经成了这一带最能让人闻风丧胆的族群。
如果靠打家劫舍为生已经不能再满足鞑靼人的野心，那么下一步，便是开疆拓土建立王国，一如北漠的凉国…”
“若鞑靼人建国，那不就成了盘踞在帝国西北的第二大心腹之患？”肖峰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摇头道：“不行，这可不行…小虞大人，请准许我立刻派人暗中调查汤寻文的账目。”
“不急，既然汤寻文敢这么做，必然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查是很难查到的…”虞戈摆了摆手，又道：“我们得搞清楚，在汤寻文的计划里，他期待我们怎么做，或者说，他想指引我们去做什么？”
“这样吧，你暗中调查汤寻文有没有来路不明的财产，万一查到了，咱们也有证据参他一本。”顿了顿，虞戈又说：“先前我与汤寻文约定，明日商议如何安抚车迟国一事，等明天我再观察观察汤寻文。”
“好。”肖峰拱手领命离开，没有多说一句话，刚出房门不就，便又有人扣响虞戈的房门。
“这么晚了，是谁啊？”虞戈从思绪中晃过神来，问道。
“虞哥哥，是我呀。”门外传来卓姆的声音。
“卓姆？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
“睡不着，想找虞哥哥聊聊天，怎么，虞哥哥你已经歇息了吗？”门外的卓姆小心翼翼的问道，说话间，两只手不停地揉搓着百合裙边，将裙边揉的皱巴巴的。
“那倒没有…”门内传来一阵窸窣声，片刻后虞戈打开房门。
他只瞅见一身百合裙的卓姆，脸色微醺，就跟喝过酒似的，还有门外各自站在左右的阿萨与胖霍尔。
“他们两个不放心我，非要跟过来守门。”卓姆指着身后阿萨二人说道。
“那一起进来，喝杯茶吧？”虞戈问。
“不，我想单独跟虞哥哥说些悄悄话。”卓姆一个闪身挤进房间，反手关上门的同时，又对外头立定的俩人说：“你们两个，可不许偷听啊！”
砰的一声，房门被猛地关上，只留胖霍尔与阿萨站在门外空无一人的走廊。
胖霍尔扭头打量一眼阿萨，冷不丁说道：“卓姆这是要向喜欢的男人表露真心了吗？咱们回纥的姑娘就是奔放，也不知那个武朝男人能不能接受。”
阿萨却是闭上了双眼，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
房间内，卓姆推着虞戈坐在小桌前，正好壶里的茶水还带着一丝温热，虞戈便给卓姆沏茶一杯，推到对方面前的同时，出声问道：“这么晚了，卓姆你有啥悄悄话要跟我说啊？”
“真是个木头人…”卓姆嘟起嘴吧，小声嘟囔道。
“啥？”虞戈没有听清，便追问了一句。
“我是说…虞哥哥你看我今天穿的裙子好看吗？”卓姆面色一红，慌忙起身间，碰撒了桌上的茶水。
茶水浸透白色长裙，还伴有一声娇呼声，让门外的胖霍尔不禁面色一紧，压低声音道：“这是什么声音，莫非卓姆要对那个武朝男人投怀送抱了？”
“卓姆不是那样的人，那个武朝男人也不会伤害卓姆。”一直保持沉默的阿萨，罕见的回了一句。
“你这么说，就好像你有多么了解他们似的。”胖霍尔嘟囔道。
房间内，卓姆已经被虞戈摁在床边坐好，方才她不小心碰翻了茶杯，被茶水浸透裙边，直接烫伤了小腿。
好在虞戈出远门有带药的习惯，此时正蹲下身来，为卓姆涂抹药膏。
她被烫伤的小腿留着一片不健康的红晕，与那白皙的肤色格格不入，再经药膏涂抹，小腿上顿时传来一阵冰冰凉凉的细腻感觉，让卓姆的脸色更加羞红。
“说你点什么好，莽莽撞撞的，这下老实了吧？”虞戈抬头瞪了卓姆一眼，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责怪道：“你还傻笑呢！”
“嘿嘿，谢谢虞哥哥给卓姆涂药膏。”卓姆揉了揉额头，又好奇的问：“那她是不是比卓姆成熟，所以虞哥哥才会喜欢她呀？”
虞戈身子一顿，扭过头反问：“哪个她啊，我喜欢谁？卓姆你可不要乱说啊。”
“卓姆才没有乱说呢，这一年多以来，卓姆一直在关注着永安，虞哥哥被那女人关过几次监狱，卓姆都一清二楚。”卓姆扬起小拳头，说道。
虞戈急忙捂住她的嘴巴，小声叮嘱道：“卓姆，可不能那样说陛下！”
直到卓姆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不敢了，虞戈这才松开手。
“所以，虞哥哥喜欢的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嘛？”卓姆又问。
“这个，哪个她呀，休要胡说。”虞戈也不禁面红耳赤，故意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虞哥哥不要装傻，你骗不过卓姆的。”卓姆抽了抽鼻子，娇哼一声，继续道：“就是那个九皇孙茳杳啊，当初在安南边塞时，虞哥哥还说要回永安找一个人，应该就是她吧？”
被卓姆一语点破，虞戈也知瞒不过她，只得点了点脑袋承认这一事实。
“那虞哥哥喜欢的茳杳姐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呐，虞哥哥能和卓姆说说嘛？”卓姆两手撑着下巴，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