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姆急忙伸手捂着脑袋，暗中冲虞戈吐了吐舌头，兀自嘀咕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嘿嘿嘿。”
眼看着气氛不对，虞戈急忙推开车窗，瞟了一眼窗外的风景，故作感慨道：“这塞外西域的风景，还是蛮不错的。”
上官飞燕也轻咳数声，待脸色有所缓和，又不住瞥了一眼虞戈，神色里有一抹外人不易察觉的落寞一闪而过。
马车外，紧跟着马车的几名回纥骑手中，脑袋上扣着毡帽向来冰冰冷冷的阿萨，嘴角忽然微微上扬。
他笑了…
一旁同样骑马的胖霍尔，不禁惊道：“认识你这么多天，还是头一次见你笑，你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说出来让我们也开心开心啊。”
被人撞破，阿萨瞬间收拢唇角，又变回了那个冰冰冷冷的回纥少年郎。
只听他摇头道：“什么都没有，只是听到了三只麻雀的声音。”
“麻雀？”胖霍尔急忙抬头，任凭他如何寻找，也未在头顶蔚蓝的天空中找到什么麻雀。
“哪呢？”胖霍没找到什么麻雀，便追问：“你该不会是在故意耍我…人呢？”
胖霍尔垂下头来，只见阿萨策马奔腾绝尘而去，顿时哭笑不得道：“好你个阿萨，真的在耍我！”
从小翡翠城到都护府，车队在邹有云等人的护送与指引下，历经一个半时辰，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目的地。
都护府设立在西域腹地，若从地图上看便知，都护府所在地就像整个西域的心脏，不但占据着横穿整个西域的最大河流翡翠河，在战略位置上也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这里以前叫做翡翠城，与兀那人的小翡翠城有很大区别，相传这里曾是掌控西域全境古国的都城，故而有了翡翠城的称呼。
只是后来历代中原王朝的贤主看到了西域长廊带来的利益链，这个古国也如昙花一现般湮灭在中原王朝的兵锋之下。
翡翠城也是从那时候起，正是更名为都护府，是历代中原王朝掌控西域地区的象征。
初入城池，虞戈方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异域风情。
翡翠城占地辽阔，建筑极具西域风格，本就占据西域长廊的心脏腹地，又是依水而建，往来船舶不绝，更显繁荣。
听说，光是都护府一年的关税，就能抵上帝国一洲之地三年的赋税。
在如此雄厚的利益驱动下，也难怪历代中原王朝会与古国大理争夺西域的控制权。
车队一路进城，从进城门开始，虞戈便在马车内打量着周边的一切。
都护府自然比小翡翠城的规模大了不止十倍，建筑颇精，同时也沉淀着千年的古韵，和小翡翠城相同的是，都护府的包容性更强，街头上随处可见各种异族人。
譬如虞戈认识的颜那亚人，以及鞑靼人…
“鞑靼人…”虞戈嘴角喃喃自语，眉头也渐渐紧皱。
“怎么，虞大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上官飞燕白了他一眼，又百般无赖的说道：“这里是都护府不假，也是西域为数不多的大城，有一些鞑靼人也很正常，难不成他们还敢劫掠都护府？”
“不是。”虞戈摇头回绝，目光却一直紧盯着车外，良久，他又说道：“注意哪些鞑靼人，他们好像在巡视街道…”
“什么，大白天的你瞎说什么鬼话！”上官飞燕听的一愣，即便不相信虞戈所说，却还是伸手推开身旁的车窗。
她仔细眺望一眼窗外异域街边，卓姆也非常好奇的瞥了一眼。
只见人流不绝的街头闹市上，几乎是走十几步便能看到身披毛皮或穿着皮质甲胄、腰间别着弯刀、三五成群的鞑靼人。
他们穿梭在每家街头门铺前，看似漫无目的，可眼神却一直在警惕着四周。
“还真是…”上官飞燕一改狐疑，喃喃自语道：“堂堂都护府所在地，怎么街面上没看见过几个武朝士兵，反而是鞑靼人在寻访？”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鞑靼人的定居点呢，这汤寻文到底在搞什么。”上官飞燕越看越是心惊。
虞戈则伸手唤来肖峰，后者来到马车旁，虞戈向他使了个眼色，而后嘱咐道：“肖大哥，小心行事。”
肖峰点了点头，他什么都没有说，一人一骑偏离车队，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你让他去做什么？”上官飞燕好奇的问。
“虞哥哥自然早有打算，你个护卫，没事打听这么多干嘛。”卓姆插了一嘴。
上官飞燕自然不服，二人再次四目相对可谓是针锋对麦芒。
见状，虞戈无奈摇头苦笑，又出声打断俩人：“你俩莫要在拌嘴了，我只是让肖大哥去打探打探，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多留点心眼，就多一点保障。”
卓姆冲上官飞燕冷哼一声，别过头的瞬间俨然换上热情的笑脸，对虞戈道：“还是虞哥哥事无巨细，有备无患。”
上官飞燕嘴角抽了抽，同样冷哼一声，反问虞戈：“鞑靼人在小翡翠城公然袭击武朝官员，而这都护府里却用鞑靼人寻访街道，这绝对不是巧合了。
说不定前面就是龙潭虎穴，你现在掉头出城还来得及。”
“为何出城。”虞戈反问。
“汤寻文居心不良啊，城里满是鞑靼人在巡防，很难说这都护府现在究竟还姓不姓武。”提起这事，上官飞燕顿时一脸正色，只听她继续说道：“特别是汤寻文任期将至，若他不想交出安西都护回京养老，只怕…”
“只怕什么，他还敢谋逆不成？”即便马车隔音，但虞戈还是压低声音，说道：“信王茳天詹，前车之鉴仍在，历代西域都护也仅仅是虚职，他汤寻文拿什么造反？”
听虞戈这么一说，上官飞燕顿时语塞，一时想不出如何反驳，只能回一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人心难测嘛…”
可她也知道，汤寻文大概率是不会谋逆的，正如虞戈所说，西域不是幽州。
信王茳天詹为何敢反，长期蛰伏是其一，与外族勾结是其二，最重要的一点，他有幽云十六洲做称雄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