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徐来离去后不久,虞戈又听到噗嗤一声异响,似是某个脆弱的东西被碾碎一般。
在他的感知中,已经找不出徐来方才散出一缕真元,隔音结界也紧随着徐来离开而消失了。
虞戈缓缓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城建图,又瞥了一眼悬挂在半空正对自己的八卦镜,不禁暗中攥紧拳头。
这机会来之不易,也正如徐来方才所说,想要站在茳杳面前,虞戈得先想办法活着走出这尸解阵。
来不及多想,虞戈抄起城建图原地盘膝坐好,开始认真研究徐来在地图上留下的所有标识。
他的时间很有限,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一天一夜,期间不断要用兵伐决剔除体内鬼气,还要百忙之中抽空仔细钻研迎亲队伍的途径之处,最后还要想办法如何从这尸解阵中金蝉脱壳。
对尸解阵,虞戈暂时没有任何头绪,若莽撞冲阵搞不好还会被此阵的五种变化所伤。
先前虞戈被剑解所伤,徐来还松了口气说,幸好是剑解。
区区剑解便有如此威力,能在斩断铁物,更别提人的头颅了,偏偏它的速度又快的出奇,虞戈不敢保证下一次还能不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所幸他修行了一夜,正是身心俱疲之时,便趁机坐下来好生歇息,将路线图牢记于心。
虞戈将城建图中的每一条红色箭头线牢记于心,又仔细留意徐来在某些地方做的标识。
约么着半个时辰之后,虞戈缓缓抬起头,然后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城建图的模样,又从城南开始,将每一处细节复原。
人的潜力或许有限,但如果压榨在某一刻然后爆发,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怎样惊人的举动,这也是人最可怕的地方。
片刻后,虞戈徐徐睁开眼睛,他已将城建图上有用的信息熟记于心,然后手撕了这份图,一并送到嘴巴里反复咀嚼最后咽下。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记得,虞戈若是能出尸解阵成功越狱,总不能真刀真枪的去和迎亲队伍血拼。
徐来给虞戈城建图并标明迎亲队伍前进路线的意图很简单,就是让他避开那些守备森严之地,挑一个最薄弱的环节下手。
经过方才的一番梳理,虞戈已经确定了自己应该潜伏在什么地方,又应该在什么时候下手,以及最后逃离永安的路线。
只是,虞戈不难发现在他最佳的逃亡的路线上,有一个人非常棘手。
镇远将军李俊臣,携甲士三十人,镇守柳门街!
这是整个城建图中,徐来写的最大的一行字,更为凑巧的是,李俊臣镇守的地方,是虞戈逃离路线的必经之处。
无法躲开,无法更改,因为…徐来答应要借给虞戈的雷驹就在柳门街的一户人家中。
也就是说,不论截亲的结果如何,虞戈若是想要活着离开永安城,就必须面对李俊辰,因为他不能没有雷驹。
若是没有一匹良马,仅凭步行或是抢来一头普通的坐骑,估计虞戈连西城门都出不去,更别提一路亡命天涯了。
“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呢?”虞戈不禁纳闷道。
李俊臣好歹也是融元境,又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说实话虞戈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他,因为虞戈没有把握能在李俊辰手中逃脱。
后者明大义顾大局,断然不会轻易放虞戈离开,不论茳杳愿不愿意跟自己走,只要遇到李俊臣,等待他的便是一场恶战。
就在虞戈冥思苦想如何对付李俊臣之时,隔壁牢房的纪剑青忽然蹦出一句:“不用想了,这徐来分明就是在给你画大饼呢。”
虞戈晃过神来,扫了一眼背对着他的纪剑青,不由反问:“什么意思?”
“诶…”纪剑青转过身来,伸手打了个哈欠,“莫要说对上李俊臣,对你现在的修为来说,想破这尸解阵,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从被关进死牢前后不过数日光景,纪剑青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下巴上也长满了胡茬子,也不见他打理。
虞戈也摸了摸自己略显憔悴的脸,似自言自语般回道:“既然徐来想帮我,便证明他相信我有破阵的能力,不过,看来你是不相信我能活着走出此阵?”
“相信?呵呵…”纪剑青翻身坐好,翘起二郎腿,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须臾,他止住笑,指着悬浮在虞戈牢房前的八卦镜,说道:“我虽不了解这尸解阵,却也知道这道家的东西不比邪门功夫诡异巧变。
这么跟你说吧,正如徐来之前说的那样,想破此阵除非元神出窍或者飞升,这也是尸解一词的由来。
而元神出窍是天元境至强才有能力触摸的门槛儿,莫要说你这区区凝元境的修为了。
若以上元境强者的全力一击,或许能够以力破法,击碎阵眼八卦镜,阵眼没了,这尸解阵也就自然而然的散了。
你既非天元境不能元神出窍破阵,又非上元境能够以力破之,你说说,这阵你要如何破?莫非要强行闯阵,然后被尸解肉身吗?”
面对纪剑青的质问,虞戈垂下头稍作思索,而后笑道:“谁说我要强行闯阵了?”
“不闯阵,你又怎么出得去?又如何去截亲?”纪剑青无奈摇头,又百般无赖的躺了回去,叹道:“日夜兼修,苦苦提升实力,把自己整得乌烟瘴气人不人,鬼不鬼的,到头来却被一道尸解阵给困住了。
还以为能在临死前看一处好戏,现在想来,怕是难了…可惜啊可惜!”
虞戈抬起头,看向再次背对着他的纪剑青,好奇的问:“纪剑青,你一身的本事,真的甘心死在这地牢里吗?”
“干嘛?”纪剑青微微侧首,冲虞戈喊道:“你可别求我帮你破阵,我吃了解元散,现在身体里一丝一毫的真元都没有,休要打我的主意。”
“我是问你,真的打算死在这地牢?”虞戈复述了一遍,重复问道:“你真的甘心吗?”
“不甘心又能如何,天下虽大却处处都在那位的股掌之间,即便逃出去,又能苟活多久?”
纪剑青放平脑袋,嘴上说着丧气话,眼睛却带着三分不甘与七分无奈紧盯着一双并拢的剑指,显然他方才在故意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