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依温相所言,此事就此翻篇,可若是陛下那便要追究,虞某便只能实话实说了。”虞戈思索有顷,坦言道。
“嗯,小虞大人的苦衷,温某都懂的,只是…”温白开眉头渐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对方明显还有话说,只是碍于什么原因,不知该不该讲,虞戈便直言:“温相有话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
“到也没什么,就是小虞大人昨晚曾说过一些话,于殿下不利,于陛下更不利,只怕…”温白开瞥了一眼门外天色,接着说道:“今日李氏一党并无动作,只怕明日他们便会在朝堂上提及此事,对小虞大人来说,这是很不利的。”
虞戈知道温白开所言,无非是昨晚他被宋贤刺激到了,忍无可忍放出狠话,说自己就是喜欢殿下,让他们死了心别想从自己手中拿走一个字。
其次,他也曾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过,一个国家若是靠一个女人来成就所谓的大义,那会是一件可悲的事。
若李氏一党就虞戈这两句话作妖,在添油加醋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估计虞戈肯定不会好过。
“温相放心好了,虞某是绝对忠于陛下忠于武朝的。”虞戈顿了顿,又说:“光有忠诚是不够的,莫非做臣子的就不能仰慕皇室,更不能有自己的主见了嘛。”
“话虽如此,但…诶,有一步看一步吧,真是多事之秋啊。”温白开无奈摇头道。
随后,他又与虞戈聊天片刻,直到荷秋华端着早点进来,温白开这才起身告辞,临行前还嘱咐虞戈多注意身体。
这老东西说话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上是让他好好养病,实际上却是与内庭出身的荷秋华有关…
早饭过后,此间医馆的郎中过来探望虞戈,他替虞戈把脉,又检查其伤势,敷上新的草药,并告知虞戈明日便可以出院了。
虞戈在永安城这家不大的医馆里躺了整整一天,着实无聊至极,所幸有荷秋华陪着,除了聊聊天,还能请教一些诗词格律,临时抱佛脚能学多少是多少。
期间,秦书礼和刘一刀来探望过他,唯独不见上官飞燕。即便虞戈心里也明白,上官飞燕这辈子怕是不会主动见自己了,可此时也不免有些失落。
到了傍晚,小丫头虞寄叶放学回家,硬拉着福伯带她来探望虞戈,结果见面话没聊上几句,便拉着荷秋华检查起自己的功课。
俩人在床头一个背诵,一个抽考,躺在床上的虞戈看在眼里,竟莫名感受到一种温馨。
仔细想一想,他原本的理想就是过这样平淡无奇,朴素却充实的小日子啊。
他头一次认真思考,茳杳真的是适合自己的吗?为什么偏偏放不下她?是因为真心的喜欢,还是不舍自己那十年的付出?
答案久思而不得,虞戈渐渐感到困了,便昏沉沉的睡去。
这一觉睡得无比踏实,偶然翻身时,却忽然感觉手臂下压着软绵软绵的东西。
虞戈缓缓睁眼一瞧,黑暗中借着月色,他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侧颜。不能说是绝色,却似这寒夜中悄然盛开的一株秋菊,不似牡丹那般娇艳,却美得清新脱俗。
是荷秋华,她正躺在自己身旁,与虞戈同床共枕,而此时虞戈的手正搭在…
从迷糊中惊醒的虞戈,很快便意识到了这一点,忙抽开手,本能的坐起身,心中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小虞大人,您怎么了?”荷秋华被虞戈的动作惊醒,一手捂着胸前的被褥,起身关心的问道。
“你怎么和我…”虞戈向一侧靠了靠,荷秋华距离他实在是太近了,近到他能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体香。
“不管小虞大人愿不愿意,妾身都是陛下指定给您的妾室呀,所以…”荷秋华缓缓垂下头,不敢去看虞戈的眼睛。
虞戈都已经靠着墙根子了,却还是能看清月色下面色羞红就连脖子也泛起着绯红的荷秋华。
“若小虞大人只是单纯的受惊,就请继续歇息吧,妾身打个地铺侯着便是。”荷秋华作势起身,却被虞戈拉住了手。
“不用…”虞戈猛地抽回手,又错开目光,讪讪的说道:“对了,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向陛下禀告…收拾收拾东西,让刘车夫接咱们回府上吧。”
“可是,小虞大人的身体…”荷秋华一脸担忧,欲言又止。
“没事,已经好很多了,照做便是。”虞戈别过头去,清咳一声,故作强硬道。
荷秋华听后愣了愣,而后掩口轻笑,显然是看破不说破,却还是遵从虞戈的嘱咐,起身穿好衣裳出门找刘车夫去了。
当天朝会,虞戈穿着崭新的官袍在殿前侯着,他几乎是最后一个来的,因为受了伤,所以走路时多有不便。
注意到虞戈后,不论是李氏一党还是保王派老臣,都是一副略显吃惊的模样。
尤其是保王派的一干老臣,他们本以为虞戈会就就此事展开报复,毕竟他手中攥着很大的权柄。
以内务府总监的身份,他完全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将几名老臣的府邸搜个三五遍,让他们府上鸡犬不宁,夜夜提心吊胆。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虞戈并未在陛下面前告状,而是选择了沉默,同样保持沉默的还有李氏一党。
保王派老臣人人心虚,整个朝会过程除了正常汇报以外,少有人说话,显得愈发死气沉沉的。
许是感到无聊了,女帝忽然将目光暼向台下站姿笔挺的虞戈,饶有兴趣的问:“方才朕还没注意到,虞卿这是怎么了,昨日为何托温相代为请假?”
听女帝发问,不等虞戈回答,一干老臣纷纷低下脑袋,愈发心虚起来,也怕陛下早就听到风声,是要借此机会清算这件事。
“臣…”虞戈瞥了一眼四周,从刚才进殿时他便发现宋贤并没有来,怕是不敢上朝。
“臣在酒楼里喝多了,误与他人起了争执,打斗中吃了点亏。”虞戈回道。
“哦?什么人,敢打正三品朝廷命官,堂堂天策府总监呢?”女帝挑了挑眉头,目光忽然扫过一干老臣,几名老臣立马缩着脖子,装起了老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