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章八秋华

待虞戈走后,亲书礼拿起虞戈放在桌上的物件,不是别的,正是天策府总监的掌令。

自虞戈官复原职以后,一道皇旨直接击碎了李显的美梦,后者不得不交出从秦书礼手中抢过来的掌令。

打虞戈以总监的身份再次回到天策府,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李显手中揽走了很多重要的差事,意图很明显,就是要一步步架空副监李显。

李显做了十年的副监,心腹早已遍布天策府,虞戈不能急于求成,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让李显也尝一尝被人架在文火上一点一点烤至外焦里嫩的煎熬感觉。

虞戈与李显已经彻底撕破脸,而李显所能依仗的,不过是京查办总司李承平。

现如今,李承平也不知为何突然得罪了悲常泗,导致京城卫与京查办之间本就矛盾的关系变得更为复杂。

再加上,大难不死回归永安的虞戈还即将被陛下升爵至一等候,同时他也是保王派的一员,可以说身为副监的李显,已经没有任何手段去对付虞戈了。

秦书礼将总监掌令握在手心把玩,他不禁有些想笑,遂又感慨道:“李显啊李显,这不是你的东西,即便强抢过去又如何呢?到头来,总是要还的…”

虞戈乘车回到自己的府上,恰逢今日太学休学一日,小丫头虞寄叶也在府上。

一进门,虞戈便被捧着一卷古书的小丫头给缠上了,说她近日在学堂里学了不少诗经,要虞戈抽背她的功课。

虞戈哪里学过四书五经,肚子里没有一点墨水,只是刚刚认识一些常用的文字罢了。

见他面露窘迫,路过的一名女子凑上来,颇为自然的与俩人打招呼,又接过虞寄叶手里的书本,说道:“虞大人刚回府上,就让他歇息片刻吧,我来检查你的功课如何?”

虞寄叶明显有些不情愿,却被女子三言两语忽悠走了。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三十个宫女中的一员,也自称是陛下指定给虞戈做小妾的那位。

上次虞戈被贬,害怕被仇家报复,急急忙忙的遣散虞府家丁,准备出去避难,而这三十名宫女却没有一点要离开虞府的意思。

现如今虞戈官复原职,福伯召回了那些被遣散的家丁,偌大的虞府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出于好奇,虞戈也悄默默的跟上去偷看几眼,只见那女子拿着一卷古书,负手而立,与小丫头虞寄叶有问有答,看的虞戈自行惭愧。

后者再次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是时候寻个教书先生,好好读书认字,学着朗诵经典了。

他可不想成为并州侯那样的人,空有一个头衔,肚子里却连半瓶墨水都没有。

不过多时,那女子便抽背完小丫头的功课,又在之后的交流中指出不足,还留下了新的功课要小丫头重新温习,说是晚饭之前要亲自抽背。

虞寄叶喜欢读书,便欣然接受,从女子手中接过那一卷书后,便回房重新温习去了。

待小丫头离开,虞戈这才从暗中走出来,来到女子身边,不住问道:“想不到,你还通晓诗经?”

女子显然没有意识到虞戈会突然出现,她被吓得一激灵,匆忙转身一瞧,方才看清来人是虞戈。

“老爷?我当是谁,吓死奴家了…”女子嫣然一笑,又伸手捋了捋凌乱的发丝,颔首道:“老爷谬赞了,奴家哪里是通晓诗经,只是之前在宫里,读过几本书罢了。”

“在这里就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的规矩,别叫我老爷,换一声小虞大人便可以了。”虞戈笑了笑,又吐槽道:“你们总是老爷老爷的叫着,害得我都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小虞大人本就是个沉稳主事的好男人。”女子回道。

说话间,她总是低着脑袋,目光从不主动注视虞戈,只在偶尔的不经意间偷偷对上两眼。

她换上一副长裙,虽不是什么名贵货色,却胜在得体合身,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一般。

虞戈知道,这批宫女个个手巧,这身衣裙怕也是此女子自己缝制的。

只是,一般的宫女可不会什么诗词五律,虞戈觉得此女子要么出身不凡,要么便不是一般的宫女…

“来我府上这么久,还不知小姐姓名?”虞戈问道。

“奴家,荷秋华。”女子面带三分娇羞,回道。

“好名字。”虞戈赞叹一声,又问:“不知荷小姐从哪里学的诗经?”

“回小虞大人,是内庭。”说话间,荷秋华忽然面带三分悲伤之色。

虞戈听的一愣,晃过神来后,急忙回道:“抱歉。”

内庭是陛下在宫里设置的一处学堂,只是这间学堂与其他学堂不同,内庭是陛下专门用来收拢那些罪臣子女的地方。

虞戈也是做了天策府总监后,才从各色人口中拼凑出有关内庭的消息,记忆中,戈晓寒也是内庭出身的。

而内庭出身的人,多半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童年,所以荷秋华面露难色,也在情理之中。

“小虞大人不必向奴婢道歉。”荷秋华顿了顿,又感慨道:“若非陛下设置内庭,秋华此时早就死在边疆塞外等苦寒之地,哪有机会学习诗词言律,更没有机会服侍小虞大人了。”

话音刚落,荷秋华看向虞戈,眼中满是藏不住的情愫。

虞戈急忙与她错开目光,重重的咳嗽一声,而后支支吾吾的说道:“荷小姐,可能你不太了解我这个人…总之,我是不会…呃…”

见他一副窘态,荷秋华掩嘴轻笑,说:“放心,奴家自然知道小虞大人并非酒色之徒,不过,既然陛下指定奴家为小虞大人的妾室,那奴家愿意等。”

既然荷秋华这么说,那虞戈也不好多说什么,也能随便聊两句后,便结束了对话。

在府上用过晌午饭后,虞戈便辗转去了永安城郊外的承天寺。

陛下已经明示过他,如果他在不着手婚宴一事,免不了要受陛下的责罚。

车夫的驾驶技术很硬,一路上马车不曾颠簸过,可虞戈自从坐上马车后,便感觉心嘭嘭乱跳,很不是滋味。

恰逢马车出东城门,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车外炸响:“哟,这不是老大的车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