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臣从军中挑选了十名死士,其中有一人是融元境修行者,这人虞戈见过,正是方才给虞戈和李俊臣带路的副官。
副官姓驼名平安,温州人士。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眼下却不是出关的时候,因为据斥候回报,凉国已在关外聚众十五万,且这个数目随着时间的推移仍在增加。
十年的休养生息,十五万控弦之士…可以说凉国已经有了和狭谷关叫板的资格,但反常的是,凉国方面并未擅动,仿佛也在等待着什么。
虞戈知道他们在等什么,最近一轮的沙暴马上就要来了,凉国军队一定想等沙暴过后,在试探性的突击狭谷关。
同样的,虞戈也在等这场沙暴,但与之相反的是,他不是要避开沙暴,而是接沙暴的掩护穿过凉军的防线。
关外到处都是凉国军队,想要绕过十五万控弦之士是痴人说梦,但如果借沙暴的掩护,说不定可以绕过凉人的军营。
当然,这趟旅程会非常凶险,即便是修行者,稍有不慎也会葬身茫茫沙海之中。
这是下下策,可摆在虞戈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能够绕过狭谷关外,屯兵在两国边境上的凉国军队。
除非…除非李俊臣肯先发制人,打穿凉国的军阵,但这种可能性显然要比活着穿过沙暴还要低。
关外的十五万控弦之士不容小觑,那是一只数目庞大的狼群,而北漠又是凉人的主场,李俊臣不可能拿二十万将士的生命去冒险。
与此同时,距离狭谷关百里开外,在大漠与草原交替的不毛之地,也驻扎着一只上千人的部曲。
这只部队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将武朝的使团,死死困在封狼山上。
一名斥候疾驰而来,他带来了远在前线的王子殿下的命令。
“察哈尔部!”马背上的斥候并未下马,他背上绑着一面彩旗,是石斛兰王子的旗帜。
斥候在军阵前绕了两圈,期间用凉国语不停地喊道:“察哈尔部的族长何在?我要见察哈尔部的族长!”
在奉行强者为尊的凉国,普通勇士在面对一族之长时,翻身下马求见是对族长最基本的尊重,然而这名斥候却没有这样做。
军阵中,一名年轻人眯了眯眼睛,他一手紧握成拳,显然斥候的无礼行为已经惹怒了他。
忽然,一只老手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面带沧桑一头白发的老人对年轻人语重心长的说道:“将来有一天,你会有机会证明自己的实力,获得所有人的尊重。
但不是现在,别因为这种小事,激怒你惹不起的敌人。”
年轻人听后,什么也没有说,他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睛,紧握成拳的手不松反紧。
见状,老人伸手一点一点的将年轻人的手指掰开:“这是你要学的第一课,忍耐。”
而后,老人一瘸一拐的走出军阵,对斥候喊道:“王子殿下派来的使者?我就是察哈尔部族长。”
斥候骑马来到老人身边,勒紧缰绳,然后丢给老人一张卷宗,趾高气昂的喊道:“王子殿下命令你不记代价,活捉封狼山上那个女人,记住,殿下要一个完整的女人。”
老人打开卷宗,确认是石斛兰的亲笔后,这才点了点头,然后返回己方军阵之中,身后的斥候传达完命令,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父亲,石斛兰这是欺人太甚,那山上有两名武朝的融元境修行者坐镇,想要强攻一定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年轻人满脸愤恨,坚决摇头道:“您不应该答应王子殿下的无礼请求,此次号召本就有违石斛可汗的命令,我们可以去可汗那里诉状!”
“是啊,你可以去诉状,但王子殿下不会得到惩罚。”老人抬头看了一眼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封狼山,叹气道:“你以为大汗真的不知道王子殿下要做什么?大汗已经老了,王子殿下最有实力继承王位,就像我死之后,你会继承我的衣钵。”
“父亲!”年轻人听了顿时热泪盈眶,他已经隐约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又要起风了,新一轮的隆巴要来了。”老人摆了摆手,说:“人总是要死的,我们都要回归永恒神的怀抱,传令各部勇士,等沙暴过后,我们便进攻!”
“是!”年轻人紧咬牙关,离去前又折返回来,对着老人的背影磕了几个响头,这才起身一甩袖袍上的风沙,大步离开。
下午时分,沙暴如期而至,从西北方向吹来的风裹挟着黄沙,化作一座足以覆盖方圆百里的黄风,遮天蔽日向南吹拂。
狭谷关外的凉军连营辕门紧闭,所有人都在耐心等待着这场沙暴过去,唯独狭谷关的城门突然打开一条可容纳两人通过的缝隙。
关门一开,便有数骑依次通过,他们逆风而行,很快便消失在狭谷关守军的视线范围之内。
虞戈一行十三骑,他们全身上下武装到了牙齿,却没有披坚执锐。
为了抵御风沙,他们不得不戴上层层面罩,以防止吸入过量的沙尘。为了能在沙暴中快速穿梭,李俊臣特意为所有人配备了凉国的沙漠马,这种马比起中原的马更能适应沙漠里的极端气候。
除此之外,每一匹马也做了充分的防护错事,就连骑手们也不得不放弃盔甲,只为能够减轻马儿的负担。
进入沙暴后,情况跟虞戈预计的差不多,做了万全准备的众人,顶着逆向吹来的黄风,仍能保持不亚于正常人行军的速度。
按照这个速度,在沙暴结束以前,他们万全可以穿过凉国军队的营地,绕过凉国大军,去往封狼山方向,解救被困在山上的九皇孙。
一行人在沙暴中艰难前行,即便有面罩阻隔风沙,也没有人想在这种时候说话。
行至一个时辰之后,黄风的势头渐弱,有将要停歇的劲头,而以队伍此时走过的脚程来看,他们应该已经穿过了边境线。
这也就意味着,小队成功借助沙暴的掩护,绕过了凉国的大军。并且,这只队伍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