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虞戈抬起头向上瞥去,这才与李显那杀人一般的眼神对视。
虞戈注意到对方是站在自己的办公房里眺望楼下的,看来李显对天策府总监这个位置执念颇深,自己刚走,陛下还没决定谁来做下一任天策府总监呢,他便自己迫不及待的把屁股落下了。
当然,虞戈也不能排除李显早就打点好了关系,就等那一封圣旨了。
不知为何,虞戈脑海中忽然闪过李承平狼狈逃出长乐宫金殿的场景,心中顿时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
他冲着李显露出一抹冷笑,虽然是仰视,可看向李显的眼神中却夹着不加掩饰的鄙夷与蔑视。
就冲着李显为了坐上总监的位置,不惜背地里耍阴招对秦书礼下手这件事,虞戈便打心眼里更加瞧不起李显了。
同时,他和李显的梁子也算是彻底结下了,只是这件事还是要等他有命从幽州回来以后,再从长计议如何替秦书礼出这口恶气。
楼上的李显见到虞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天策府里,再联想今天一早李承平便让他放了秦书礼,心中顿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李承平已经向他保证过,虞戈这次是翻不了身的,放秦书礼也只不过是不想伤及无辜。
可当他看到虞戈出现在天策府时,还是生出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做贼心虚的感觉。
“姓虞的,你回来干嘛,这不是故意恶心我吗?”李显抽回目光,阴着脸关上窗户,然后转身一拳重重的落在桌面上,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姓虞的,这可是你逼我的,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翻身!”
虞戈身边还跟着一人,正是京城卫梁听安,李显怎么说也做了十几年的副监,自然认出了这位悲常泗麾下的心腹。
悲常泗派人跟着虞戈,等同于向他摆明了要保虞戈的态度,所以李显才没有轻举妄动。
李显恨不得立马将虞戈碎尸万段,可即便没有梁听安在虞戈身边,他也不能当众冲下去将其手刃。
他长吐一口浊气,叫来一名心腹在耳边吩咐了两句,而后这人便离开了。
“我到要看看,你到底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李显冷哼一声,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一直在摩挲着那块总监腰牌。
“虞大人,你为何要来这里?”跟在虞戈身边的梁听安,从进入天策府后便一直在警惕四周。
俗话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任谁顶了肥缺都会得罪一大票没捞到好处的人,而嫉妒使人滋生邪念,足以在你穷途末路时再狠狠的补上一脚。
梁听安知道,随着虞戈的仕途跌落谷底,像李显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这种送上嘴边的仇人。
“来确认一件事。”虞戈注意到梁听安紧张的表情,又笑着安慰道:“我想借梁大哥京城卫的身份,提审一名天策府地牢的囚犯。京城卫有保卫京都的责任,提审犯人也在你的职责与权利之内。
咱们又不是来打架的,这属于正常的流程,梁大哥不必过于紧张了。”
梁听安听后,面色这才有所缓和。只是他想不明白,虞戈已被陛下贬下了天策府总监之位,为何还要来提审天策府的囚犯?
是借悲常泗之手挑衅李显,或者说,这个年轻人真的心系武朝安危,即便被贬,也想将某些事弄个明白?
梁听安越来越看不懂虞戈了,只感觉这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心思却比一个成年人还重。
至于,他提审天策府的囚犯究竟是为了什么,梁听安觉得时间应该会揭晓这一答案的。
就在这会功夫,一名天策府的官差朝二人迎了过来。
“梁卫,什么风把您京城卫吹到我们这天策府了?”那人先是冲着梁听安拱了拱手,又斜着眼打量起虞戈,问:“哟,这位看着好生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啊,容我想想…”
说完,他一副冥思苦想的作态,不过多时又猛地一拍手,道:“哦,对了,想起来了!”
“这不是虞大人嘛?”那官差忽然冷笑一声,反问道:“据下官所知,虞大人已不是我天策府的人了吧…
那不知虞大人来我天策府干嘛?如果是喝茶叙旧,那我家李总监一定欢迎,如果是其他的,嘿嘿…”
“一不喝茶,二不叙旧,是为公务而来。”说话间,虞戈瞥了一眼地牢方向,“我要提审一名被关在天策府的犯人。”
“什么?”那人一听,顿时面色一沉,说:“天策府地牢重地,岂是你想提审谁就提审谁的?
虞大人莫不是糊涂了,你以为你还是天策府总监吗!”
“我不是,我也无权提人。”虞戈耸了耸肩膀,指着身旁的梁听安,说:“但他是京城卫,有权利提审犯人!”
“你…”那官差语气一顿,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京城卫作为直接负责永安城与陛下安全的机构,的确有权利提审任何一名囚犯。
“京城卫要提审犯人可以,但你虞弋不能跟着进去。”那官差冥思苦想一番后,忽而嘴角挑起一抹冷笑,说:“即便是京城卫,想要提人也要经过总司的允许。
现在总司之位空缺,李大人代总司一职…或许,你们可以去求一求李总监!”
“我看不必了,你家李副监早就把总监腰牌踹到了裤裆里,对总监一位垂涎三尺也不是一朝一日了。”虞戈冷哼一声,挥手道:“我跟你家李副监不睦,见面难免有伤和气,就不必向他请示,反正天策府这一片我熟。”
“我们走。”虞戈冲梁听安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地牢方向信步而去。
梁听安一愣,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不等他跟上虞戈的脚步,先前那名官差先一步拦在了虞戈身前,并伸手指道:“放肆,就凭你,也敢蔑视李总监!虞弋啊虞弋,你还真把自己当一号人物了?”
虞戈忽然大笑一声,喝道:“我得替你纠正一下,陛下一日不下圣旨,他李显就只能老老实实当个副监!”
他一甩袖子,突然大步贴近对方,吓得那人本能的后退一步,右手更是直接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大吼一声:“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