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武朝国都,千年古城,帝国腹地…竟然隐藏着这么多蛮人士兵,这件事已足以让两国交恶,使战火一触即发,千万良田顷刻间化为焦土,致百万生灵涂炭。
虞戈已经在心里暗自琢磨,明天应该怎么向陛下解释这件事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虽说责任主在负责永安情报网的天策府副总监李显,可他这个总监也难逃陛下的怒火。
说来也怪,分明是一件祸事,可虞戈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
如果查证这帮人的确是凉国密探,他们在永安城里向武朝命官动刀子,那便是在向武朝发出赤裸裸的挑衅,是想要动手打陛下的脸,挑战陛下的权威,意图践踏陛下的尊严和底线。
这也间接说明,凉国的确对武朝有二心,当务之急便是召回使团。
可这个时间,使团应该已经进入凉国境内了,武朝的八百里加急文书肯定是送不到的,必须派人去将使团追回来,以免北蛮凉国扣留使团重做人质,以此来要挟陛下。
试问,放眼当今朝堂,有谁比虞戈更适合这个人选呢?
大将军上官元让,自落月关一战后,已小半年没有消息,依旧抱恙在身躲在府中养伤。
帝国年轻一辈中,最有资历、最有能力、最有背景的李俊臣,也率军北上狭谷关,镇扼防拒威慑凉国。
兵部尚书温白开,主动让出领兵北上的机会,且不说他年事已高不适长途跋涉,又和虞戈同为保王派,肯定会支持自己的想法。
其他特殊机构中,内务府主管戈晓寒已经先一步去幽州,查实信王买走风月女素鹅一事。
剩下的那些文臣武将,不过是一些盛世中的泛泛之辈,根本拿不上台面。
更何况,虞戈的天策府本就有执掌内外情报的职责,也唯有天策府一组在漠北建立的情报网,可以帮助已经进入凉国境内的使团撤回武朝。
可以说,这一次陛下已经没得选了,要么眼睁睁看着使团羊入狼口,要么便让虞戈将功赎罪,去漠北把茳杳拉回来!
虞戈自然一百个愿意去,这些天他吃不好睡不好,就是因为心里始终紧绷着一根弦,总觉得茳杳此行凶大于福。
现在,事实已经摆在面前,所以他会想方设法的让陛下指派他去漠北。
只是,明天应该如何向陛下开口,这成了眼下困扰虞戈的最大问题…
虞戈晃过神来,从秦书礼手中拿过缰绳,牵着马背上的刘一刀,背着身后的上官飞燕,准备离开。
刚走没几步,他忽然转身看向秦书礼,问:“对了,秦大哥,方才你在跟谁说话?是不是李显?”
“呃…”秦书礼一时语塞,说实话,他很不想让虞戈往那方面想,更不想看到尚未站稳脚跟的虞戈和羽翼丰满的李显决裂。
但秦书礼此时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他…
见状,虞戈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我这就带飞燕和刘一刀回虞府。
秦大哥你速速去忙吧,今晚要辛苦你了!”
“小虞大人,路上小心。”秦书礼伸手入怀,攥紧那块总监腰牌,毅然决然的朝着李显离开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到处可见望火楼的官兵正在灭火,原来庞祖之为了杀自己灭口,真的让人放了一把火…
可能是周围人多眼杂的缘故,这一路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虞戈带着二人有惊无险回到了虞府。
一进门,虞戈便吩咐福伯叫来几个丫鬟,再找几个有力气的家丁,分别把上官飞燕和刘一刀安置在自己的卧房与隔壁房间。
最后,他让福伯派出腿脚最利索的家丁,连夜请来一名医术高超的郎中,分别为刘一刀和上官飞燕疗伤。
他的伤并无大碍,郎中敷了点外伤药又包扎一下,嘱咐他注意休息,伤口不要碰水。
刘一刀受的都是表面伤,只是中刀太多,足足有十二处,故而郎中用了半个时辰,才给刘一刀所有的伤口敷上草药并包扎起来。
而上官飞燕虽然看似没有皮外伤,可伤情却是最重的,因为她受的是内伤,同时情绪也极不稳定。
郎中给上官飞燕服下一记解元散,又开了个润元补身的方子,嘱咐虞戈一日两次喂上官飞燕服下。
虞戈拿到药方,让福伯去账房支钱重谢郎中,又派人连夜去最近的药房照着纸上的方子抓药。
一直忙活到下半夜,虞戈才捧着一碗药汤,亲自给上官飞燕喂药。
只是,上官飞燕仍处于昏迷状态,许是回想起了方才险些被人活活掐死的经历,即便是睡着了也不时扭动身体,四肢总是不安的抽搐着。
见状,虞戈连忙放下药汤,轻轻抓住她的纤纤细手,却意外发现上官飞燕的手脚异常冰冷。
他连忙用手替她捂热,不时哈出热气,甚至是将她的手脚揣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来帮助上官飞燕。
同时,他还命人打来一盆热水,亲自沾湿汗巾,替她擦去额前的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飞燕在虞戈的精心照顾下这才渐渐安静下来,鼻息进出有序,不似方才那般急促。
可此时,药汤也彻底凉了,虞戈便命人又熬制一碗。
他扶起上官飞燕靠做床边,又拿来一根木勺,一口一口吹去滚烫的热气,最后喂她一点一点喝下。
所幸上官飞燕还算配合,只是每每灌下一口,她的嘴角都会残留一些药汤,虞戈便用手帕一一细心擦拭。
直到喝光一小碗药汤,虞戈又让上官飞燕平躺,替她盖紧被褥。
夜已深,屋内只留几柄残烛,看着上官飞燕那张憔悴的脸,虞戈心中的复杂情绪似踮起脚尖走来的賊一般悄悄出现,又慌忙将自己藏在黑暗中。
他认识上官飞燕的时间并不长,可以说后者虽然有保护他的义务,可自己却不值得她付出生命。
这个总是口是心非的家伙,藏在心中的那份不言而喻的笨拙感情,虞戈看得到。
只是,虞戈自问他的心早就被占满了,没有什么能给上官飞燕的,有的只是对上官飞燕满满的愧疚感。
虞戈伸手轻抚她的脸,想要凑近对她说一声对不起,凑巧此时,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