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虞戈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现在他面前的就是当朝权臣,那个能在朝中只手遮天的左相李承恩。
他又暗中瞥了一眼四周环境,他和李承恩在一处单独的房间中,且应该楼层很高,所以东窗照进屋内的阳光才如此刺眼。
至于现在是清晨还是黄昏,虞戈就不得而知了…
作为李承恩的眼中钉肉中刺,被他用这种手段绑到这种地方,会有怎样的结局在等待着虞戈,后者在心里已经猜到了眉目。
“虞大人,没想到你我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吧?”李承恩笑了笑,又突然收起笑容,冷哼道:“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拿什么跟我斗?
现在知道怕了吧,信不信你今天死在这,外人一辈子也别想找到你的尸体!”
“我信,李相的话,我岂敢不信?”虞戈也笑了笑,回道。
他缓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感慨道:“李相好大的手笔啊,光天化日之下,就能把人从皇宫绑到…这是啥地方…”
虞戈倒是看明白了,如果李承恩要他死,他根本活不到明天。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一但预测到了最后的结局,便顿时看淡了生死。
见虞戈这副模样,李承恩不由挑了挑眉头,冷声问道:“怎么,你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虞戈正扭头打量四周,听李承恩这么一说,忙晃过神来,随口应了一句:“怕啊,自然怕。”
听虞戈这敷衍的态度,李承恩顿时被他气得不行,重重的咳嗽一声,威胁道:“虞大人既然怕,那还不认清你的处境,你的小命可都在老夫的手心里攥着呢!”
“李相要我怎么认清局势?”虞戈摊开手,问:“难不成,让我跪在地上求你饶我一死吗?”
“这个提议好,说不定老夫真的会饶你一命!”李承恩笑道。
虞戈又笑着摇了摇头,惹得李承恩心中一阵不爽,他不信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野小子,真有这份不惧生死的魄力!
“虞大人,有什么好笑的?”李承恩问。
虞戈摆了摆手,一边在屋内徘徊,一边解释道:“没什么,只是世人都说李相位高权重,神通广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所不能的存在!
可我没想到的是,譬如您这般高高在上又伟岸的身影,也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一个新人!
以前一直以为您是端着,是那种脚不沾地只能让人仰望的人,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您跟我一样,都是凡人啊!”
“说实话,您让我很失望呢!”虞戈摇头道,走到窗前停下,将周围的一切摸索了遍。
这是一间看似只有他二人的独立房间,可虞戈方才已经试探出,房间外暗藏侍卫,可以说只要李承恩说句话,他人头落地只在刹那之间。
如果不能从正门突破,那便只能靠身后的窗户了…虞戈如此想到。
哪有人会真的坐以待毙,虞戈一直在想办法周旋以另图生路。
这偌大的庙堂就是规则森严的修罗场,那一幕幕人吃人的经历,早已磨练了虞戈的心境,有时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他的为人、性格正一点一点的发生改变。
只有温顺的羊才会畏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而野狼只要尚有一口气在,便会想方设法的活下去。
如果将大半年前有间酒肆的少老板比作羊,那么现在的虞戈只想做一头狼,因为只有吃荤的猛兽,才能更好的活下去,才有资格活下去!
然而,就在虞戈暗中打量窗外的时候,忽然听到李承恩哈哈大笑几声。
后者笑的有些突然,有些不合时宜,吓得虞戈一个激灵,险些以为李承恩要摔杯为号,召刀斧手冲进来将他碎尸当场呢!
“好小子,有魄力。”李承恩收敛笑容,咬牙切齿的说:“说实话,就在刚才,我是真的起了杀心,如此胆识不能为我所用,真是可惜了!”
李承恩话锋一转,又说:“放心吧虞大人,本相不过是试探试探你罢了。
若说这朝中敢三番五次给我添堵的,除了那几个老顽固,就只剩下你这个小顽固了!
来之前,我还真以为你是和温白开串通好的,要把这屎盆子往我身上扣,现在看来,虞大人倒是两袖清风一身正气啊!”
“怎么说?”虞戈微微一愣,已经感觉不到李承恩眼中的杀意,“李相不杀我,这大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丢了?”
“呵,开玩笑,本相什么身份,又是什么地位,怎会与你这小辈一般见识!”李承恩冷哼一声,又说:“以本相的实力,何须这种下三滥的小手段,又怎会屑于这种见不得光的小把式?”
“那你绑我来这干嘛?不会就是为了吓唬吓唬我吧?”虞戈问。
“本想问你点事,现在看来,我们的虞大人也是被人当枪使了!”李承恩一声冷笑,走到虞戈身旁,与他一道儿站在窗前。
“高处不胜寒啊,虞大人,小心掉下去摔得尸骨无存啊!”他探出脑袋向下看了一眼,又转过身拍了拍虞戈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别以为温白开是什么好东西,虞大人啊,咱们日久天长,你也好自为之吧!”
说完,李承恩走了,并撤去了门外所有的暗卫。
虞戈则是一脸懵的看了一眼楼下,直到目视着李承恩带人出门坐上一辆马车,然后驶出他的视线。
确认李承恩是真的走了,虞戈有些不敢置信,他脑子依旧是个乱的,甚至比来之前还要乱。
赶紧在房间内的桌子前坐下,虞戈捋了捋思路,李承恩是什么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把自己绑了,只是聊聊天就又放了?
他说的不错,作为当朝左相,又是陛下的亲弟弟,李承恩在朝中的实力非常可怕。
仔细想来,李承恩似乎从未背地里下过绊子,就连虞戈刚回永安接手的内务府失窃案,也是李氏一党的阳谋。
为什么是阳谋?正如李承恩所说,他家大业大拳头大,根本看不上那点小手段小把式。
那么落凰楼背后的主使究竟是谁?昨夜温府寿宴一事,会不会只是一场自导自演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