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章五三 你可以学

“说什么,什么东西?”柏杨揣着明白装糊涂,反问。

“还需要我点明吗?”王简眉头一挑,伸手指了指周围,说:“你要认清你现在的处境,既然进了大牢,想不受那皮肉之刑,就老老实实将东西交出来。”

一听说要受刑,柏杨的身子缩了缩,脸上写满了畏惧,却还是摇头否定:“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的什么。”

王简也不生气,而是语气平和道:“你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关你作甚,还不如直接推出去砍了,以泄民愤。”

一听说要砍脑袋,柏杨连忙改口道:“你敢,你要是把我杀了…你、你什么都拿不到!”

“过来。”王简忽然朝虞戈勾了勾手,后者连忙凑了过去。

“柏杨什么也不肯说,你有什么好办法,能将那东西从他嘴巴里翘出来?”王简对虞戈问道,丝毫不避讳在场的当事人柏杨。

柏杨的脸色顿时刷的一下白了,他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吃什么苦头,全看虞戈会怎么说了。

“呃…”虞戈不解的看了王简一眼,又瞅了瞅满脸惧色的柏杨,随后轻声道:“柏杨外强中干,用刑或许能让他松口吧?”

“好,上刑具,你来安排。”王简点了点头,对虞戈吩咐道。

既然王简让他安排,那虞戈只能硬着头皮喊人,让招来的几名狱卒“伺候”柏杨。

虽说虞戈下不去手,但他明白只有柏杨交出那样东西,他与王简这趟汴塘之行,才能算是完美收官。

为此他必须狠下心来,想方设法,甚至用一些残忍的手段来让柏杨开口。

几名狱卒都是老手了,对于怎么折磨囚犯,早已是轻车熟路。

牢房内,很快便响起了柏杨的惨叫声,几名狱卒正在轮番招呼柏杨,几乎拿出了所有压箱底的刑具。

王简站着看了一会,便自己离开了,只留虞戈一人站在牢房里,看着柏杨受尽折磨,却什么也没问出来。

一个时辰过后,柏杨似是受不了酷刑加身,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狱卒也停下手,个个扭头看着虞戈,询问是否要浇醒柏杨继续审问。

虞戈看了看已经皮开肉绽的柏杨,又见天色不早了,而王简也不在这里,便摆了摆手示意撤了刑具,留下足够的人手看住柏杨。

他在公堂内找到了王简,后者正端坐在一张椅子上,似乎是在闭眼调息。

听到有人走进,王简没有睁眼,而是开口问了一句:“怎么样虞大人,人招了吗?”

虞戈顿时老脸一红,听王简这语气,对方应该是料定了柏杨什么也没说。

“大人,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哪会这个啊?”虞戈挠了挠下巴,回道。

王简猛地睁开眼,看着虞戈,一字一句道:“不会,可以学啊。”

虞戈就是再笨,此时也明白过来,王简这是故意出题为难自己,其真实目的不但是想从柏杨口中套出那东西,也是为了让虞戈学个明明白白的。

只是,有一个疑问早就在虞戈心底扎根许久…王简究竟是为什么要教会自己这么多?

见虞戈迟疑,王简淡然道:“你天资很差,但在某些方面,你与我很像。

我在天策府领事多年,一直缺个人来当助手,如果你肯学,我便教你。

将来回到永安,我会替你向陛下请命,免了你的死罪,把你划入我天策府门下做事。

以后,不能说是前途无量,至少在朝中有个依靠。”

听到这,虞戈方才明白王简的用意。

先前内务府失窃案一事,为何他会成了背锅的替罪羊,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在朝中没有任何靠山。

左相李承恩一党视他为眼中钉,右相张博人自顾不暇,就连戈晓寒也不敢轻易出手帮他。

想到这,虞戈没有任何犹豫,垂下脑袋回道:“我愿意学。”

“好,不过你也要想清楚,我天策府在朝中的口碑,并不是那么好。”王简道。

虞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考虑清楚了。

他眼下就是即将重新汇入大河的鱼儿,奈何这河水湍急汹涌,所以只要有任何可以保命的机会,哪怕只是一根浮萍他都要死死咬住。

“好,从今天开始,我教你东西。”王简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不过,我们的关系仅限于上下级,而非师徒,你要时刻明白。”

虞戈没有听懂,但还是本能的点头同意。

王简又问:“说说看,你觉得柏杨究竟在坚持什么?”

虞戈想也没想,答道:“他怕真的交出那样东西后,自己没有了任何用处,真的被杀头。”

“你可有什么好办法,让他主动招供?”王简继续问。

虞戈十分诚实的摇了摇脑袋:“柏杨能忍住酷刑,几度晕厥,不出意外的话,他不可能会说出这个保命的秘密。”

“是不可能。”王简点头,遂起身,负手左右徘徊,同时分析道:“你说的的确不错,柏杨害怕交出东西后会被顺手灭口,所以,任凭你用尽酷刑,他也不会松口的。

并且,在认清无法摆脱酷刑时,大部分人会选择适应环境。

如果继续拷问柏杨,他有很大概率会适应这种刑罚,甚至是麻木,从而适得其反。”

虞戈认真的听着,他没有插话,而是静静等待着王简的下文。

只见王简徐徐转身,目光如炬看向虞戈,说道:“跟置之死地而后生一个道理,只有找到柏杨真的害怕什么,你才能扳回这一局。

拿我这些年的经验来说,通常人们最怕的并不是什么酷刑,而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虞戈听的心头一颤,不敢想象那种画面。同时,他也更加明白,面前的王简在审视人心方面,领先了自己不止一个境界。

若真的要对比,那可能就跟自己过去十年端茶送酒,招呼客人一样娴熟。但不同的是,王简招呼的是人心,考验的则是人性。

“今夜加派人手,你多去地牢看几眼,且让柏杨休息休息。”王简忽然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冷声道:“明天,你再随我去地牢。我来教教你应该如何让一个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